木柔桑回头看向来的方向,自已的丫头们早就走散,一个人影也没有见着。
“姑娘,可是担心那几个丫头?”
“是呢,我这若是随你去了,怕她们寻来找不见我会着急。”
木柔桑更怕木槿之知道了实情会伤心,她可不想与唯一的哥哥哥离了心。
樊公公忙摆手道:“木姑娘不必担心,咱主子早就派人去知会过了,姑娘的哥哥已知晓此事。”
木柔桑心中一咯噔,急急地问道:“我哥哥可有生气?”
樊公公一边引她往一处酒楼走,一边说道:“姑娘只不过是与丫头们走散了,正好与咱主子遇上,晚些便会送姑娘到木少爷身边。”
她闻言方才放下心来,这才随着樊公公进了酒楼后门,从一侧穿堂走过,再从一处背人眼的拐角处上了楼梯登上二楼,很是惊讶这原是苏瑞睿的暗桩,不然为何樊公公会如此轻车熟路的领她从后门进来。
“委屈姑娘了,主子也是不想惹出事端来才如此行事。”
樊公公长年混迹于宫中与王府,木柔桑的一点些微变化都落在他眼里。
木柔桑扯起一丝得体的笑意:“公公言重了。”
不论锦王爷是不是清楚苏瑞睿在他眼皮子底下设暗桩,她都不想牵扯进去。
心中却是又暗暗提醒自己得注意了,这个樊公公怕也是个人精,她先前不过是因为心中想法,脚步略迟缓了一步,这樊公公便察觉了,如此一想,越发的打起精神应对。
她随着樊公公再转过一个弯儿,进了一个包间,见苏瑞睿坐在一处茶桌边,上面已摆满了吃食,正独自饮酒。
木柔桑忙给他请了安,苏瑞睿摆摆手:“免了,虚!”
就他这性子,也只有木柔桑才明白,他说的是免了这些虚礼。
又见他指指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木柔桑坐下,这才挥手打发樊公公出去。
木柔桑面对他心中很紧张,又恨起自己窝嚷,明明应该理智挥慧剑,却总是被苏瑞睿牵着鼻子走。
苏瑞睿一直望着木柔桑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与室外的热闹喧嚣成了两个世界。
木柔桑微垂着头被他盯得脸发烫,小手指不停的绞着手帕子,心跳如鸣鼓。
苏瑞睿端起酒壶大口饮酒,也不管那酒水是否淋湿了衣裳。
“你这是做甚?”她听到声音不对忙抬头,便瞧见了这一幕。
苏瑞睿不管不顾的继续喝,木柔桑见他不听,便要伸手去夺了他的酒壶。
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抓住她的小手,他大大的手掌刚好包住她纤细的小手。
那滚热的手心,烫得木柔桑的小心肝儿都快要蹦出来了,她试图甩开他的大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做甚,快放手。”
“不放!”
苏瑞睿红着一双眼低声吼道,犹如一只待捕食的黑豹,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紧逼,木柔桑一步一步后退,只到她的后背紧贴木柱。
她咽咽口水,紧张的问道:“苏,苏,苏瑞睿,你,你,你喝醉了。”
手心细滑的汗出卖了她的心思,苏瑞睿勾起手指在她的小手心轻轻滑动,只挠得木柔桑的心肝肺痒得不行。
他猛地一用力把她搂在怀中,俯身在她耳畔轻吟:“爷该拿你怎么办?”
木柔桑紧张得快停止呼息,脑子直发晕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身子僵硬在他怀中,颤抖着小手想推开他,奈何苏瑞睿越发搂得紧了。
“我快,快要,被你闷晕了,快,快松手。”
木柔桑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来。
苏瑞睿一阵低笑,这才缓缓松手放开她,牵着她来到桌子旁坐下。
“你从了我吧!”
酒壮怂人胆,英雄难过美人关。
木柔桑一时被他这句话炸得快要晕过去了。
“我还未及笄。”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来了这么一句。
“柔桑!”一双无情眸此时正泛起一丝丝柔情,想要抓住欲逃走的木柔桑。
她的脚下似生了万缕情丝,狠狠地抓住楼板不让她能动弹半分。
“我可以等,等你及笄。”
木柔桑甩甩乱糟糟的小脑袋,试图叫自己冷静下来,她心中一遍有一遍回想木槿之的话,又想起春染的娘,染上眷恋的水眸一转,笑问道:“然后呢?及笄后我可是要说亲事了。”
她心怀希望的试探,即便只是微末的希望她也要伸手抓住不想放开。
室内一时又陷入静默,苏瑞睿想再抱她,很想念她身上淡雅如菊的香气。
木柔桑伸出小手挡住了,苏瑞睿一时不知她意,问道:“你想如何?自然是要接你来王府的。”
她火热的心随着他的答案快速地沉入寒冰中,木柔桑的脑子也随之转动起来,低头浅笑,问道:“接?以何礼待之?”
“你想要何礼便是何礼!”
苏瑞睿一想起自己回去后,对她越发想念,便不想把她留在蜀州城,恨不得现在就接了她回襄阳好拘在身边。
“你若休了襄阳王妃,请旨赐我为正妃,然后三媒六聘,我便应了。”她毫不客气的问道:“可否做到?”
苏瑞睿盯着她瞳孔紧缩,想恼她偏又生不起气:“你是想故意气我吗?你哥哥只是举子,父皇和母妃都不会同意。”
这里头的牵扯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连苏瑞睿这样强势、霸道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木柔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反唇相讥:“举子又如何,我哥是得了圣旨,可直接入国子监的,说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了,苏瑞睿是个十分危险、冷情的男人,自己不应该对他动了情丢了心,她却没想过只是当爱情来临时想挡也挡不住。
“这事爷无法答应,爷到是想叫你做王妃,但是,现王妃与爷是结发夫妻,更是父皇所赐,做皇子的万没有请休的可能。”
瞧瞧,这便是男人,从来不会为了女人放弃财富、权势,她强忍心痛柔柔一笑,问道:“那你的府中有多少如夫人,多少妾妃、王姬?”
苏瑞睿不屑撒谎,便老实道:“两位如夫人,四位妾妃,王姬、侍妾、卑妾没数过,这些都是父皇母妃所赐,长者赐不敢辞,桑儿,不要如此刻意为难爷,爷看重的只有你一个,有些事慢慢来。”
一句“长者赐不敢辞”狠狠地撕碎了木柔桑滚热的心,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为难吗?
她强忍着撕心裂肺,心肝寸断的痛楚,即使眼泪已漫满一双水眸,她也强忍着,倔强地昂起头嫣然一笑:“那你又能许我什么呢?”
“桑儿,爷身为王爷,身上肩负着许多责任,不但但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你不要这么任性,纵然是王爷也不能随心所欲,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残忍,再说,你哥往后有出息了,爷自会找机会提你的位分。”王府进来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步棋,他不能随意处置任何一个,哪怕只是一名侍妾,这就是身为皇子的悲哀,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求而不能得。
苏瑞睿也许不明白这份感情对他有多重要,但有一点他清楚,他与木柔桑相识于微末之时,她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他,也没有打着王府救命恩人的牌子招摇过市,便这珍贵的一点他就不想放过她。
只想把她揣在兜里贴胸口放着......
木柔桑摇摇头,凄美一笑,有些事终归难强求,站起来朝苏瑞睿轻轻一施礼。
他忙站起来扶她,恼道:“你非得这样拧着,非要与我呛着干么,何苦......”
趁着苏瑞睿伸手扶她不防之际,木柔桑伸手点了他的穴。
她紧咬的苍白小嘴快速染上一抹粉红,如那盛开的樱花般美丽,只是吐出来的字却叫苏瑞睿迷恋她的同时,心又沉入寒冷的谷底。
“对不起我无法应承你,苏瑞睿,就此别过,你我今生再不相见。”
清脆的声音里飘荡着剁碎人心的决裂与无奈,苏瑞睿永远不可能明白两人思想上的差距。
她落下的热泪烫伤了苏瑞睿的手背,无声浸入他的肌肤,凝成一颗朱砂痣栖上他的心头,每每夜深人静扰得他寝不能眠,只觉心口烫得酸痛,如人挖走了他的心肝一般。
木柔桑从怀里掏出那块贴身放着的紫罗兰玉佩,放到苏瑞睿的手心里,还带着她体温的玉佩快速催生他心中莫名的感情,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柔桑。
她凄婉一笑:“这玉佩还给你。救你,只是因为我的善良,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要我进王府的理由。还有,一个时辰后你便能动了。”
说完不再看想言却不能言的苏瑞睿,一脸挣扎与怒意的他只能无奈地瞪大双眼,看着魂牵梦绕地她毅然离去。
木柔桑心如刀绞却还得强忍着,拿帕子擦干眼泪回头望向苏瑞睿,她的初恋啊,只能成为珍贵的礼物收藏在记忆深处了。
出来时樊公公正候在门边,木柔桑微低着头眼珠子一圈,笑道:“王爷有些醉了,说是要小睡一会儿,你一个时辰后再进去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