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许劭以拳击掌,“人吃的干粮自己能背上几天的量,但狼可不行。”
宋浅闻言,脸色却更严肃了些,直起身道:“那不能拖了,他们活动得越久,就越可能暴露,所以行动应该就在这两天。”
李有家指着地图上的两点道:“从他们的位置,最容易进攻我们的地方应该是这两个地方。”
张成功点头赞同:“这两个位置离山林近,确实更适合突袭。”
宋浅忽地笑了:“那我们还包抄他们做什么,直接请君入瓮啊。”
许劭有些担忧:“但他们不见肉,估计不肯进。”
宋浅勾起唇角,眼中的狡黠藏着些许残忍,笑眯眯地道:“季将军不是说了,我们还有群山匪能用吗。”
两日后——
雁南岭山谷深林,宋浅坐在一处溪流旁的石头后面,回头看到阿怜等人皆紧握手中武器,一脸郑重。
她理着袖中短箭问道:“虽说让你们杀了人,但这毕竟是第一次杀敌,害怕吗?”
“不怕。”丁欢率先摇头低声回道,眼中满是好胜的意气。
“虽然杀敌重要,但是自己的性命同样重要,”宋浅说着,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曾经,轻笑着道,“别做把输赢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愣头青。”
“嗯,我们记住了。”宋遥认真地点头。
宋浅满意地嘱咐道:“山林对战,最易混乱,战斗时要保持眼观六路,若有不敌,大可立刻求救,若有余力,也定要营救同伴。”
几人将她的话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认真记下。
宋浅起身,拽了拽蹚水后湿透的衣服,心里叹了声有狼真烦,带着几人朝林中走去。
哨岗与林子相连的位置,几支箭矢破空飞至,悄无声息地射中站岗的士兵。
身着黑衣手持弯刀的几个身影迅速越过空挡跳入松散的营地,默契地出手解决了恰好行至门口的一列士兵。
火把摇晃后被人适时地接到手上,一队士兵从角落走出来,光明正大朝营地深处走去,另有几道人影在营地中分散开来。
枝头月光没入云层,星子萦绕雾气暗沉无光,山林中传出半真半假的狼嚎。
营中蓦然燃起冲天火光,大批的人马带着武器从山林中冲了出去,银灰毛发的兽类扑入帐中,泛着寒光的獠牙撕破布料,只待饮血啖肉。
然而帐中长枪刀剑更快,交错刺入冲入帐中的野兽体内,痛苦的嚎叫声四下响起,周围冲出更多士兵,将整个营地围了起来。
不需要号角声,人群瞬时厮杀在一起,短兵相接,血液飞溅。
“中计了!撤!”
有人喊了一句,部分人马从营地中杀出,朝着丛林撤去。
弯月逐渐探出头来,冷然月色下,一道几不可见的血丝闪过,为首的马匹上的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身下黑马架着无头的尸首远去。
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树上跃下,一脚将那尸体踹下马,落在马背上勒紧了缰绳。
黑马前蹄高高扬起,月光下女子绝色的双眸寒意凛然,回首间淡然问道:“诸位想往哪儿撤?”
宋浅立在树下微微一笑,手中越发锋利的黑刀转了一圈,朗声道:“一个不留!”
慌张间停下脚步的北狄士兵彻底陷入混乱,山林马匹不好行走,故而多数人都以双腿在林间奔袭。
但仅仅是双腿,又如何冲得出林中早已布下的包围。
宋浅将自己周围的人清理干净,干脆找了个视野还算开阔的树爬上去查看周围的情况。
张成功和李有家的方向自不必说,他们两个都是林子里战斗的好手。
宋浅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宋遥和宋小谷身上。
与她们对战的人手持双刀,头发在战斗中披散开,招式凌厉杀气十足,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
宋浅沉默了看了一会儿,从树上跳了下去,光明正大地站到了不远处观战,一边看还一边道了句:“你们两个,留个活口。”
听闻此言,那用双刀的人杀招频出,杀气更盛。
张成功在此时跑来,宋浅接过他的弓箭,搭箭挽弓,箭尖指向对战中的二人。
那人一刀逼开宋小谷,立刻杀向宋遥,将一对二的局面短暂地改为了一对一。
宋遥连忙又撤了几步,给宋浅让出视线。
一柄刀从那人手中甩出,朝着宋浅飞了过来。
弓弦声响,箭支飞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飞刀与箭支同时改换方向落地。
宋遥趁此空档提剑杀出,那人连忙侧身躲过,手中刀斩向宋遥,却又被赶过来的宋小谷打断。
“卑鄙!”
那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又用北狄语吐出些脏话来。
不出宋浅所料,是个女子的声音。
“认输吧。”宋浅也用北狄语回了一句。
那人一怔,立刻便被宋遥和宋小谷夺下手中另一把刀,以剑架着脖子将她压到了地上。
宋浅比了个手势,宋小谷立刻会意,以手刀将其敲晕。
宋浅上前掰开她的嘴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藏着毒药,才起身道:“行了,回吧。”
张成功连忙叫人以绳子将人捆了起来带回去,跟着宋浅的步子道:“逃出来的不多,都已经处理了。但是……”
“但是什么?”
张成功瞥了一眼身后被捆着的那人道:“有一半是女子。”
宋浅沉默片刻,仰头看着长夜苍穹,沉声叹道:“看来北狄现在形势也很复杂啊。”
“为什么这么说?”张成功问道。
宋遥和宋小谷也略凑近了些认真听着。
宋浅惦记着营地那边的情况,加快了脚步顺便解释道:“赫连氏为王后,北狄重男力,唯长公主好用女官。”
“她们是北狄长公主派来的?可之前马匪这边,不都是赫连佑手下吗?”
“是啊,如今北狄,赫连佑与长公主分庭抗礼,虽然赫连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但长公主在朝堂和兵权上都对他尚有牵制。”
宋浅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赫连佑都已经放弃了北境马匪,长公主却又派了人过来,那这次攻入雁南岭,是谁的决策?又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