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姜明月在宋清手上,这姑娘就算是自杀,蔺川怕也要算在她头上的。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和蔺川见面。宋清想。
不,根本不能让她知道蔺川就在外面盯着呢。
杀人难,让人好好活着竟然也这么难。
宋清心里慨叹,面上还是悠悠然站起身,将旁边一直沉默站着的阿沐往前推了一把。
“他叫阿沐,一开始是木头的木,我母亲改成了如沐春风的沐,留给明月姑娘解闷儿吧。”
阿沐踉跄两步站定,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茫然地眨了眨眼。
姜明月复又带着怒气看向阿沐,心想不就是监视吗,说得那么好听。
目光落到那张脸上时却莫名怔愣一瞬,心头涌上几分不自在的熟悉。
宋清踏出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步子道:“我知你有筹谋,但人还是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男人,更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你在说你自己吗?”姜明月压下心中的好奇,冷冷地回道。
宋清一笑,也不辩解,指了指阿沐道:“他会武功,你可以让他教你。”
“什么?”
“姜明月,宋远就在那,等你亲自去杀。”
清瘦的人身影很快消失,姜明月怔在原地茫然。
她幼时便在教坊司,即便是有人护着,也练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这身本领如今在一个比她还小些的人面前却派不上用场了。
她看不透宋清。
她看得出他心机深沉,或许也颇有手段。
却看不出他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
一边捏着自己的性命,一边言笑晏晏送出他自己的父亲的性命,竟然还真的留下一个……
教自己武功的人?
姜明月扭头,与阿沐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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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岭,宋浅带着阿怜几个人巡山,一边溜达一边讲要注意的事情。
“这片地方视野不开阔,走的时候要小心点。”
宋浅说罢忽然盯着旁边的树枝停了脚步。
“怎么了吗?”宋遥凑过来问道。
宋浅伸手从干枯的枝头上取下一小撮毛发,放在手心里捻了捻,低声道:“别问,什么都没发生,撤。”
宋遥眨了眨眼,低着头同身后的几人道了句:“这里有泥坑,你们过的时候小心点。”
宋浅将那撮毛发捏在手心,收入袖中,绕过泥坑朝着最近的哨点走去。
跟着的几人跳过泥坑,随她渐渐走远。
林子里,几道身影默然潜入深山。
下午,中帐内,李有家捏着宋浅带回来的绒毛细细查看,脸色略显严肃。
看了许久,他将其递给张成功道:“我看着有八成像。”
张成功对着光摩挲了一会儿,跟着点了点头:“和我们之前在这边山里见的狼,毛质不一样。”
季渊不大了解,认真地问道:“连天漠马匪的雪狼?这种季节也能来这边吗?”
张成功将那撮毛放到桌上,用杯子压着,解释道:“说是雪狼,是它们冬天也能活动,但它们也不惧热,尤其是有人驯养的话,会更适应季节变化。”
“难道那些马匪真的来我们这边了?”石衡忍不住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可是猜错了白费工夫,也不能掉以轻心。”岳叔接着说道,也算是定了其他人还带有怀疑的心思。
季渊点头,看向一脸思索的宋浅问道:“你怎么看?”
宋浅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应该没这么简单。”
石衡歪头问道:“哪方面不简单?”
“我斩杀那个冒牌赫连佑的时候,就算没有剿灭全部马匪,也应该清理了十之有八,即便他们去年还能有新的人进来,剩下的马匪也不会超过二百人,应该不敢主动挑衅才对。”
“那他们潜入雁南岭是有别的目的?”
“偷粮食来了?”
“混这么惨?那我是首领的话,直接撂挑子潜进贡州养老去了,好歹能吃饱。”
季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开口道:“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里应外合吧。”
宋浅挑眉:“你是说关外?”
她伤刚好的时候,季渊似乎的确跟她说过,北狄接下来应该会针对雁南岭有所行动。
季渊点头解释道:“北狄人现在进不来,若想在马匪完全失去作用之前打通一条路来,雁南岭是最好的选择。”
宋浅了然,问道:“那你前我后?”
“好。”
“张成功的队借我用用,他对林子比较熟。”
“好。”
“我分你一半人?”
“嗯,关外人应该不会少。”
“还有别的吗?”
“之前那批山匪,可以放出去扰乱视听。”
“好想法。”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快速敲定,然后各自分开部署接下来的安排。
中帐只剩下几人,石衡忍不住开口道:“季将军,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前和卫将军真的没有合作过吗?”
季渊瞥了他一眼,难得开口教训道:“好奇点有用的。”
宋浅离了中帐,将人带到自己的院子中去
为了方便操练,她的院子和旁边几个姑娘的院子中间的隔墙被拆了个干净,两个院子连在一起,能让她们六个人随便打起来。
宋浅休息的桌椅被搬到了墙角废弃的空棚,李漠摸索着收拾出来一个小小的议事厅。
宋浅从屋内取出一张最近刚修补好的地图铺到桌上,捏了个钉子钉在一个位置道:“这是我发现狼毛的地方。”
沉吟片刻,她又划了条灰线道:“看当时剐蹭的方向,应该是从这个地方过去的,”
许劭指着线条末端道:“这边不是山谷吗,他们为了躲我们,真是绕了一大圈啊。”
“要不然说他们有水平呢,”李有家笑道。
“那我们从这片山谷往里包围?”张成功问道。
宋浅摇了摇头:“这地方太大了,再怎么包也会有疏漏的。”
许劭跟着点头:“我也觉得,咱人虽然比他们多,那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从有水源的地方包怎么样?”宋浅指了个位置,说着自己又恍然道,“啊,那是不是也能从食物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