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丁大山就带着李满仓和赵四海钻进了东路的灌木丛。
三人身上各背着三支枪,除了五六式步枪,还带了加兰德和m1卡宾枪,子弹带交叉挂在胸前,活像三个移动的军火库。
“就这儿。”丁大山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三十米处的三处制高点。
那里呈品字形分布,正好形成交叉火力网。
三人迅速就位。
丁大山占据中央的岩石掩体,李满仓和赵四海分别隐蔽在左右两侧的土坎后。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丁大山蜷缩在岩石缝隙里,呼出的白气在枪管上结了一层薄霜。
他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却不敢活动一下。
东方的天际线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距离预计的敌人出现时间至少还有两三个钟头。
“老丁……”李满仓的声音从右侧土坎后传来,“你说他们真会来吗?”
丁大山没有立即回答。
他慢慢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李满仓正用刺刀在冻土上划着道道,已经刻满了一小片。
赵四海在左侧更安静,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他还醒着。
“来不来咱们说了不算。”丁大山终于开口,“咱们负责等。”
一只山雀突然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上,歪着头打量这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丁大山盯着它胸脯上跳动的羽毛,数着它低头啄了四下,然后扑棱棱飞走了。
随着天色渐亮,晨雾从山谷底部升腾而起。
丁大山的后背已经被露水浸透,冰凉的湿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的膀胱开始发胀,却连解手的念头都不敢有。
李满仓又开始划道道了。
这次他用的是弹壳,在岩石上刻出的白痕格外刺眼。
丁大山知道,这小子一紧张就会这样。
“别弄出声响。\"丁大山用唇语警告。
李满仓的手顿住了,弹壳从指间滑落,在枯叶上滚了半圈。
当太阳升到树梢时,丁大山开始出现幻听。
他总觉得远处有脚步声,可每次凝神细听,又只剩下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赵四海突然做了个手势。
有动静!
丁大山立刻绷紧全身肌肉。
这次不是错觉,远处确实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音,很轻,但确实存在。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丁大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仿佛整个山谷都能听见。
他慢慢将加兰德的枪托抵上肩窝,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李满仓右眼紧贴卡宾枪的照门。
赵四海在左侧已经将三支步枪一字排开,手指搭在不同的扳机上。
远处终于出现了几个影子,正鬼鬼祟祟地向这边移动。
敌人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观察。
领头的是个端着冲锋枪的瘦高个,正警惕地左右张望。
他特别谨慎,每走几步就要蹲下听一会儿。
丁大山轻轻活动了下手指,确保它们还能灵活操作扳机。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当敌人踏入伏击圈时,他们已经等了整整六个小时。
他的手指稳稳扣下扳机,所有的疲惫、焦虑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精准的射击。
“砰!”加兰德特有的清脆响声,打破了漫长的等待,宣告着这场伏击战的正式开始。
子弹撕裂晨雾,精准命中为首的敌人。
紧接着是m1卡宾枪的连续射击,密集的弹雨将敌人打得人仰马翻。
赵四海也不瞄准,手指在三把枪上来回扣动扳机。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听起来就像许多人在开火。
敌人果然被唬住了,慌乱地寻找掩体。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喊:“有埋伏!至少两个排!”
声音里透着惊恐。
“换位!”丁大山趁机换了个位置,故意用不同的枪继续射击。
李满仓和赵四海也按计划不断变换射击点,让敌人误判他们的兵力。
一时间,整条山路上枪声大作,尘土飞扬。
“撤!下个伏击点!”
激战二十分钟后,丁大山下令撤退。
三人边打边退,每退一段就突然集中火力扫射一轮,吓得敌人不敢贸然追击。
当他们退到拐角处时,丁大山引爆了事先埋设的绊雷。
“轰”的一声巨响,撂倒两个追兵。
丁大山趁机又换了个射击点。
李满仓则把几个空罐头抛向远处,金属碰撞声引得敌人又是一阵盲目扫射。
“节约弹药!”赵四海低声提醒。
他已经打空了好几个弹匣,正麻利地更换着。
丁大山点点头,突然发现有个敌人正试图从侧翼包抄。
他立即调转枪口,一个点射将其撂倒。
鲜血在雾中绽开,像一朵妖艳的花。
爆炸声和枪声此起彼伏,将敌人牢牢钉在原地。
……
东路枪声响起的同时,林川和刘三炮正潜伏在西路悬崖下的岩缝里。
这里阴暗潮湿,岩壁上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
“来了。”林川轻轻拉动枪栓,眼睛紧盯着上方。
悬崖上,两条绳索正悄无声息地垂下。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黑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探路的。”刘三炮用气音说,“后面才是大鱼。”
果然,当第十个人下来时,林川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刀麻子那张布满麻子的脸上写满了阴狠,腰间赫然别着两枚手雷。
“再等等。”刘三炮打着手势,“让他们再下来几个。”
又有几个人落地,刘三炮和林川对视一眼,点点头,同时一拉引线。
“轰轰轰!”
三处预设的诡雷同时爆炸,碎石和弹片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正在下降的敌人惨叫着摔落,绳索也被炸断了。
这下,上面的人下不来,下面的人也上不去了。
刀麻子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巨石后。
“刘三炮!”他咬牙切齿地吼道,“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激烈的交火随即展开。
林川占据有利地形,用精准的点射压制敌人,把十几个人打的抬不起头。
刘三炮拉开手雷的保险,数了几个数,冲着敌人的上方扔了过去。
“轰——”
手雷在半空中炸开,顿时响起几声哭爹喊娘的惨叫。
“三哥,走!下一个防线!”
林川大喊一声,和刘三炮交替掩护后撤。
他们故意将敌人引向一处狭窄的岩缝。
那里,埋着最后两枚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