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多犁两亩地
胤礽叫人提了一个煤炉子到院子里,引燃后将一个水壶放了上去。
又拿了一个稍大一点的茶壶盖,放在壶嘴处。
胤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出言打断。
不多时,水开了,水汽从壶嘴儿里冒了出来,
“如你所言,水汽是在往上升,但我在上面架个冷壶盖,水汽碰上去之后,就会凝结在一起,而后滴落…所以,这些雾一样的水汽,重量比空气小,而它们汇聚在一起,成了水珠,那么就比空气重了,它们会落下来。”
胤礽边说,边给他展示手里的壶盖。
胤佑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知道。
这也算是常识。
但还没开口,便听到二哥又说道,
“那么雨滴的形成,也是这个原理。”
胤佑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问他,
“可是天上并没有壶盖作为水汽遮挡!”
“有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上面没有茶壶盖,你又没飞到空中亲眼看过。”
胤佑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胤礽又带着胤佑进行了羽毛和石头谁先落地、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一切、单臂摆动等实验。
最有用的,要数滑轮组的设计。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滑轮的运用了,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船帆。
可基本都是单滑轮,没有人用过滑轮组,胤礽将滑轮组搞出来,也确实给旁边打下手的工部之人一点震撼。
其实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对物理都有一些简单的认知,他们称那些认知为常识,并没有系统的将这些认知归结于某种学科。
即便是工部之人,也只是把《天工开物》当做一种参考,教授弟子就是传授经验。
胤佑也在这些实验当中越来越沉默。
胤礽还以为这孩子被他刺激傻了,然而还没等他试探,胤佑就一头扎进了工部的藏书楼。
他和胤佑在工部衙门闹出的动静,许多人都关注到了。
于是没过几天,就有言官弹劾太子不务正业,整日琢磨那些奇技淫巧。
这回没什么人帮忙遮掩,胤礽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胤礽张嘴便把那言官喷了个狗血淋头。
直言他要是没事干就去京郊,代替耕牛多犁两亩地,省得吃饱了闲的发慌,不盯那些柔媚奸滑的贪官,反倒天天盯着他。
言官气得当场就要死谏。
胤礽冷笑一声,
“你倒是撞啊,你今日要是敢撞,明日孤就给你立碑着说,好好宣传一下兆佳大人的英雄事迹。”
“让天下百姓好好瞧瞧,孤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在工部里头老老实实办差,怎么就轮得到你在这儿放屁了!”
兆佳·辉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撞他的名声也臭了,于是站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
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路。
辉敏心中的那股气已经抵达了顶峰,也没考虑其他,速度越来越快的朝着柱子撞去。
康熙见状,连忙怒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拦下他!”
于是后面的官员这才没躲开,反而伸手去拉辉敏。
见辉敏死不成了,胤礽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要是他一头撞死了该多好……
没事,还有机会。
于是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啧啧啧,这要是撞实了,可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辉敏一听,顿时老泪纵横,
“皇上…储君整日溺于奇技淫巧,与工匠为伍,所行之事不修德而逐末技,实乃……”
没等他说完,胤礽就直接打断道,
“工匠怎么了?工匠吃你家大米了?没有工匠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个不是工匠造出来的?你吃喝拉撒哪个能离得了工匠的付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说孤不修德逐末技,孤倒要问问,你嘴里说的“德”到底是什么?”
辉敏被骂的心中悲愤,但闻言还是给出了他自己的标准,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按照你这么说,满朝文武哪个都缺德,光这“仁”字,你们哪个做到了?宽于律己严以待人是吧?”
“孤在工部做的那些东西,它有学名,叫“格物”!你们懂什么叫“格物”吗?俩嘴皮子一碰就想给人安插罪名,你就是这么当言官的……”
“行了!”
康熙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果断叫停。
胤礽在工部忙活的那些事情,康熙全都一清二楚,但他在梦里见过未来的情形,知道那些“奇技淫巧”,才是强国重要的一环,所以也就放任他胡闹了。
但朝中之人见不得胤礽安稳,总想着给他找点麻烦。
康熙也觉得他们烦。
可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偏袒胤礽,于是便没还这弹劾的折子,叫胤礽自己反击回去。
胤礽也没让他失望。
就是这嘴……实在是有些毒过头了。
辉敏今天要是一头撞死在这,胤礽没错也有错了。
天下士子可不管胤礽有没有做错,他们只看结果。
若是辉敏死了,他们只会认为胤礽听不进去别人的规劝。
康熙就是清楚胤礽心中的打算,所以才叫人拦住了辉敏。
如今辉敏没死成,胤礽牙尖嘴利地又骂了他一通,天下士子不可能再为他出头不说,胤礽说出口的话,还能成为工匠们对他口诛笔伐的由头……
想到这,康熙都忍不住同情的瞥了一眼辉敏。
这家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怎么这会儿叫停,孤还没怎么发力呢……’
胤礽心中有些不满。
‘几百年后,顶尖的工匠可都是国宝级别的人物,到这个时代居然还被这些当官的看不起,真是无语。’
按照这个年代的划分,造飞机造大炮造核弹的都是工匠。
康熙声音淡淡,
“太子在朝堂之上言出无状,闭门思过一个月。”
至于辉敏弹劾的那些,康熙一句都没提。
朝中之人心中暗自嘀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