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造反?”尉迟晟被扶着走出轿子,没好气地问道。
“皇……皇上……”齐绥又惊又喜,撒开腿奔跑过去,膝盖落在尉迟晟面前,抱着他的腿便哭了起来,“您再不回来奴才怕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啊……”
吴钺急速上前,沉声禀道,“皇上,澜贵妃和太子殿下来乾宁宫闹了三次,微臣和齐公公快拦不住了!”
黑暗中,尉迟晟的脸色黯冷,语气也分外冷冽,“进去说!”
扶着他的尉迟凌忍不住开口,“父皇慢些,您刚恢复。”
刚恢复……
恢复什么?
齐绥和吴钺都不解地望着尉迟晟。
但尉迟晟没再多说什么,在儿子的搀扶下进了自己的寝宫。
齐绥和吴钺这才发现抬轿的轿夫竟是夜庚新和夜时珽。
“夜将军?夜大公子?”
“吴统领、齐公公,这里说话不便,进去说吧。”夜庚新招呼完,也带着儿子快速进了寝宫。
尉迟晟的毒是解了,但多少伤了些元气,尉迟凌让他躺上龙床,转头命内侍准备笔墨。
他在纸上写了几样东西,然后交给齐绥,“让陆院使去准备这几样东西,煎好就送来!”
“是!”齐绥进来后也瞧见尉迟晟气色不对劲儿,他不敢迟疑,接过纸便快速退下。
“吴钺!”尉迟晟冷声唤道。
“皇上,微臣在!”吴钺上前听命。
“朕不在宫中,宫中可有异样?你与朕详细道来!”
吴钺憋了一天一夜,这会儿跟倒苦水一样把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讲完,他垂下肩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皇上,澜贵妃和太子殿下太能闹了,幸好太子无权点兵,要是他能点兵,您这会儿回来只怕微臣和齐公公已经被扣上谋害君王的罪名且人头落地了……”
尉迟晟龙颜黑如石墨,一口牙都磨响了!
早年澜贵妃任性,偶尔也带着些泼辣,他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后宫事务繁多,他在朝中都管不住脾气,又如何能要求澜贵妃毫无脾性?
然而,经历了这一次皇陵的事,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澜贵妃的为人品性!
特别是听到吴钺这声感叹,他内心忍不住升起一股强烈的寒意。如果今日太子手握兵权,他是不是就要‘长眠’于自己的陵墓中了?
“吴钺听命!把澜贵妃和太子拿下!打入天牢!”
不等吴钺领命,尉迟凌沉声道,“父皇切莫冲动!”
尉迟晟抬手指着门外,激动地道,“这两个混账东西,你叫朕如何能再忍他们?”
还用查吗?
太子一定是澜贵妃的亲生子!
胆敢做出这种调换嫡子之事,意图颠覆朝纲,他就算杀澜贵妃十次都不够解气!
尉迟凌道,“父皇,还有诸多事没有查明清楚,您若现在对他们出手,朝臣定会有异议。而您现在手中毫无证据,无法服众。”
尉迟晟闭上眼让自己冷静。
确实。
他现在毫无证据证明澜贵妃调换了皇后的孩子。
就算让承王与澜贵妃滴血验亲,至多也只能证明承王不是澜贵妃所生,到时反而对承王不利。
最重要的是,无凭无证的情况下,会让朝堂动荡不安!
尉迟凌又道,“父皇,若您信得过儿臣,就按儿臣之前的提议去做吧,儿臣会让他们原形毕露的。到时他们百口莫辩,您再发落也不迟。”
尉迟晟睁开眼,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他,“难道皇陵的事也要朕忍着?”
“丞相府勾结华平,我们心中有数。但没有逮住华平,您就算对丞相严刑拷打,他也不会承认。何况丞相在朝中根基壮大,要拔掉他本就不易。儿臣知道您今日受了苦罪,心中怒火难消,但您从即日起对他们严加防范也不迟。”
看着儿子那正色且沉冷的脸庞,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尉迟晟突然就笑了。
若方济天师说的话是真的,那江山社稷交到这个儿子手中,大邺国将来繁荣永昌还用愁吗?
想来,他还真要感谢澜贵妃,是她的私心和偏心,把他这个儿子逼得如此优秀。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且能医擅毒的君王,谁人能敌?
“承王听令!”
“儿臣在。”
“即日起你接替大学士之职,今年科考由你担任主考,给朕仔细挑选栋梁之才!”
尉迟凌愣了一下,皱眉道,“父皇,儿臣……”
然,不等他说完,尉迟晟便冷着脸打断,“这是朕的命令!”
夜庚新和夜时珽父子俩在一旁看得也有些傻眼。
承王只有兵权,在朝中并无其他职位,皇上突然让他入朝担职这没有什么不妥,可一下子委以如此重任,这是要做什么?
尉迟凌垂下眼眸,应道,“谢父皇隆恩。”余光瞥到陆长青来了,他随即请示道,“父皇,皇陵还有不少中毒的侍卫急需解药,儿臣先行回府了。”
尉迟晟想到皇陵那里的事还没解决,也不好多留他。
夜庚新和夜时珽父子俩也没多留,随尉迟凌一同离开了皇宫。
他们一走,尉迟晟便吩咐吴钺,“去告诉澜贵妃,就说朕醒了!”
“是。”
没过多久,澜贵妃带着宫人再次来到乾宁宫。
看着正喝汤药的尉迟晟,她微微一愣,接着带上一张欲哭的脸上前,哽咽道,“皇上,您可算醒了!您都不知道,您这一病,都快吓死臣妾了!”
尉迟晟紧记着儿子的话,将恨意掩饰得极好,只是板着脸说道,“朕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吵闹声,可是你在惊扰朕?”
澜贵妃委屈得掉下了眼泪,“皇上,臣妾一天一夜未能见到您,心中着实不安,可齐绥和吴钺就似吃了秤砣,说什么也不让臣妾进来,臣妾不得已才与他们理了几句。”
心下,要说她不虚,自然是假的。
先前回到澜霞宫,她深刻地总结,一是这次帝王临时出宫,他们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多的准备。其二是她与华平从未接触过,不知其人真正的底细,对其期望过大。
她现在只能安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
“澜贵妃有心了,既然你如此在乎朕,那你便留在乾宁宫侍疾吧。”尉迟晟把药碗递给她。
啊?
澜贵妃僵住。
她一天一夜没合眼,现在要她侍疾?
“怎么,不愿意侍疾?你不是担心朕吗?”尉迟晟斜了她一眼,随即改口,“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把妍妃叫来,朕好几日都没见着她,也不知道她这几日胎象可稳。她养胎,朕养病,正好一同休养,还能相互解闷。”
澜贵妃想吐血。
她能便宜妍妃那贱人吗?
“皇上,妍妃妹妹怀着龙嗣呢,可别让她受累了,还是臣妾陪您吧。”
“那好,你让齐绥去御书房把奏折拿来,你陪朕批阅奏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