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贵妃只能忍着困意陪他。
尉迟晟在回程的路上在儿子怀里晕睡了一路,刚又喝了补气的汤药,这会儿虽然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可精神头却充沛得很。
他静坐着批阅奏折倒是轻松,可澜贵妃在一旁却如同酷刑,一会儿要研墨、一会儿要斟茶,还要伺候尉迟晟点心宵夜,别说合眼了,就是坐都没机会坐一下。
“皇上,贵妃娘娘忙了一宿,要不奴婢代她伺候您可好?”陈嬷嬷实在心疼,忍不住上前请示。
尉迟晟翻阅奏折的手一顿,抬眼瞪向她,“朕也一宿没睡,怎不觉累?”接着他朝澜贵妃看去,“爱妃,可是困倦了?若你觉得困倦,便让人把妍妃叫过来吧。”
澜贵妃心里恨得要死。
妍妃那贱人仗着怀有龙嗣已经在后宫中渐露风头,如果再让那贱人到皇上跟前献殷勤,那这后宫还有她说话的份吗?
面上,她努力地展现自己的体贴,“皇上,您别动不动就让妍妃妹妹来,她是双身子,您不心疼她劳累,臣妾还心疼呢!”
不得不说,被尉迟晟如此一刺激,她瞌睡虫都死了一大半。
陈嬷嬷也不敢说话了,安静地退到门外。
尉迟晟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爱妃,大学士邹立辉年事已高,已向朕请旨告老还乡。朕准备让承王担任大学士之职,你以下如何?”
澜贵妃一听,脱口道,“皇上,凌儿只懂行兵打仗,这大学士之职他如何担得起?”
尉迟晟没好气地道,“如何担不起?邹立辉是承王的启蒙老师,承王虽年少便入了军营,可他入军营前,文采斐然,深得朝中大臣赞许,邹立辉更是赞叹承王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可是……”
“爱妃是担心太子有异议?”尉迟晟语气陡然变得严肃,“如果他不满,朕可以让他和承王比试。承王十岁便入了军营,如果太子连文墨都不及承王,那朕就得考虑储君之位是否该换人了!”
澜贵妃心口一紧,原本在心中酝酿的反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当然知道承王自幼天赋异禀,正因为如此,她才努力说服承王从军,避免他在学识上抢了太子的风头……
虽然承王后面十余年都在军营,可谁也不能保证他肚子里墨水干涸。
反观太子,这十余年过得太顺遂,且没了承王比较后,他也极少钻研书册。
如果让太子和承王比试文墨,她还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如此比试,一旦太子落下风,别说皇上嫌弃,只怕朝中大臣也会对太子这个储君心存非议。
她敢赌吗?
不敢!
“皇上,臣妾可没有说太子会有异议,臣妾只是觉得凌儿习惯了军中的日子,您一下子让他从文帮您处理国事,这不但与他习好相悖,还会引得朝中大臣不满。依臣妾看,您不如先让凌儿去兵部,待他有所作为后再委以他重任也不迟。”
“朕说了,若有谁不满,可与承王比试,朕对承王有信心。”尉迟晟双目微眯,突然反问她,“你对自己的亲生子就如此没信心吗?”
“臣妾怎可能对凌儿没信心,臣妾只是……”
“凌儿的才干朕清楚,如此文韬武略的儿子,朕不寄予厚望、委以重用,难道生下他只是为了让他做个摆件?”尉迟晟语气多了一丝严厉,“贵妃,你别忘了凌儿是你的亲生子!”
面对他犀利如剑的眼神,澜贵妃心下慌乱了起来。
难道皇上带着承王去皇陵,已经查出什么了吗?
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仔细地分析后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如果皇上真掌握了什么证据,绝对不会如此沉稳,肯定第一时间就废了太子,怎可能这般耐心地同她商议承王任职的事……
“皇上,臣妾原本是不想让凌儿太出风头的,既然您如此看重凌儿,那臣妾就替凌儿谢主隆恩。您放心,回头臣妾一定督促凌儿,让他多为您分忧国事,不辜负您对他的厚望。”澜贵妃挤着笑脸福身。
“天亮了,你忙了一宿,也该回澜霞宫休息了。”尉迟晟神色也温和了起来,还把陈嬷嬷叫了进来,吩咐陈嬷嬷,“贵妃操劳后宫,还要为朕分忧,着实辛苦,记得让御书房多做些补身的给贵妃用。”
“是。”陈嬷嬷恭敬应道。
“皇上,臣妾告退。”
“皇上,奴婢告退。”
目送主仆离开后,尉迟晟又招了齐绥进来。
见他要拟旨,齐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如此您就不担心太子心生嫉妒吗?”
尉迟晟冷冷一笑,“朕就怕他不嫉妒!如果他们真与华平勾结要在皇陵对朕动手,那就足以证明他们心虚了!朕早晚要废太子,现在就是给他们嫉妒的机会,让他们嫉妒成狂自露马脚!”
齐绥心里有了数,也不再说什么,领了圣旨便退下了。
……
出了乾宁宫,澜贵妃不仅瞌睡全无,还气血上头,要陈嬷嬷立马去把太子和太子妃找来。
陈嬷嬷前后左右各扫了一遍,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压着嗓音对澜贵妃说道,“娘娘,皇上一定是起疑心了,您就听奴婢的,暂时什么都别做,行吗?”
不得不说,‘疑心’二字真是戳中了澜贵妃内心的惧意,再联系起尉迟晟对承王的态度,她只觉得一股寒气入体,忍不住狠狠哆嗦。
“娘娘,我们都知道皇上去了皇陵,可皇上回来什么也没说,这就表示皇上没有任何发现。您这次一定要听奴婢的,往后对承王好一些,别再把对太子的在意表现得那般明显。”
澜贵妃咬着牙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回到澜霞宫,陈嬷嬷扶她上了凤榻,她刚睡下突然又坐起身。
“娘娘,怎么了?”
“嬷嬷,你亲自挑几个身手高强的人前往济州。”
“济州?”陈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娘娘,您是想派人……”
澜贵妃一脸阴沉,“卫国公一家是皇后的至亲,本宫当初太过自信才没有对国公府斩草除根,只游说卫国公回济州安享晚年。如今来看,是本宫仁慈了。承王身上流着卫国公的血,就不该让卫国公一家活在世上!”
陈嬷嬷虽多番劝阻她冷静,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劝阻,同样阴沉着脸点头,“娘娘放心吧,奴婢定会安排人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做掉!”
……
皇陵。
夜时舒他们守了一夜,天亮后,太阳升起,皇陵中的毒气也很快散去。
尉迟凌和夜庚新、夜时珽也返回了皇陵。
两府的侍卫放开手脚攻进皇陵中,救人的救人,杀敌的杀敌。华平那百来名手下,除了少数的没中毒外,其他都中毒瘫了。
可以说,没费什么力就把人全部拿下了。
只是,面对百来名黑衣人,不论是死的、瘫的、还是活的,都让夜时舒他们为难。
因为没人见过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