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最终的审判
神父逃窜着，或者说他被一个个绝望的信徒拖拽着向外逃去。
他感到一阵无力与麻木。
是主放弃了他们，还是他们背弃了主？
他已分不清楚。
或许，自己将信仰抽离，本就是错误的举动。
他本以为这些信众和他一样坚定。
可当信仰远离了上帝，他们就再次变得愚昧。
他突然有些悔恨。
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却窃取了主的信仰，哪怕自己仍然忠诚，行为上却已经堕落。
羽翼困束的躯体上，神父的头颅流下两行浑浊的黑泪。
他仿若回到了当初觐见上帝的时候。
也正是那一刻，他对周围人的质疑视若无睹，因为主是真实存在的。
而他，即是主的使徒，以神父的身份行走世间。
“吾将赐汝圣种，许汝行走世间，传散神辉。”
那一团蒙蒙光晕中的身影降下神音，在那一刻让他醍醐灌顶。
但他深知自己的愚钝，不禁向对方请教道：
“感念您的仁慈，但请容许我的愚昧：
您创造的世界已被异端污浊，为何您不展现神力，惩戒这些异端？”
神音缓缓传来：
“凡间苦难，皆是对虔诚者的考验，对不忠者的洗礼。”
话罢，那道身影烟消云散，神父宛如大梦一场。
但他却发现，自己确乎有了某种圣力。
只要响应了凡人的祈愿，他便得以回馈。
一部分信仰予以他行走世间，一部分信仰向冥冥处而去，似乎回归了主的怀抱。
可如今，自己自甘堕落，窃走了周围的信仰，却仍未将异端清扫。
若是再来一次，自己还会这么做么？
神父有些迷茫，目光穿过层层羽翼，似乎又看到了那三个异端的身影。
“怎么可能？”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神父的愤恨骤然转化成了惊恐。
之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这三人就和鬼魂一样无处不在，让人不得安宁！
领域再度将神父笼罩，墨纣俯冲而下，不由分说地斩断了层层羽翼，似要将他剥个干净。
只要神父还在这座城里，只要有士兵途经过这些街道，他就永远也逃不掉！
熊熊烈焰在羽翼上绽放，猩红的修罗气旋如钻头般向深处扎去，将层层黑气分崩离析。
与此同时，墨纣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眼神有些狠厉。
他本不想多生事端，那无头凶手却非要趟这滩浑水。
既如此，今天也一并收下。
轰隆隆——
骨头双掌微提，四周高墙拔地而起，将数百米内所有人尽数笼罩；
白鹰大手一挥，四周席卷起无序的狂风，让暗处躲藏的活物不得不现形逃遁。
“混蛋！放我们出去！”
“你们大势力的纠葛关我们什么事，我投靠你们还不行吗？！”
“不，我不想死——”
“……”
一阵阵嘶吼在狂风的呜咽中被吞没，白鹰双手比作手枪的形状，开始点射起一个个逃窜者。
呲啦——
雷霆，火焰，冰晶，修罗。
四种力量疯狂地吞噬着神父的躯体，让一道道信仰的声音迅速消弭。
只是这消退的力量似乎也让神父的意志占据了上风，羽翼再度有意识地在墨纣的手中挣扎起来。
“异端！你休想夺走我的圣种！”
神父狰狞地嘶吼着：
“我以最后的信仰许下誓言：
若主还愿为我降下目光，请容我用尽我的一切将罪孽偿还，降下审判！”
轰！
巨响传来，天上的穹顶突然碎裂，睁开一道百丈大小的眸子向下注视。
天际的眼瞳风云汇聚，下一刻骤然落下一片神光！
「这是……异常的力量？！」
神辉落下的瞬间，墨纣心中惊愕。
他所想的并非是废话，而是这力量确实不同寻常。
他所见的大多异常只是特性违背常理，但很多依旧无法挣脱桎梏。
风雨雷电，血肉生灵，踩在常理的边界，却也在常理之内。
仅有少许力量超越常理的界限，譬如剥离，譬如灵魂，譬如精神。
但这神光降下，墨纣只感觉冰雪融化，烈火消弭，哪怕雷霆与修罗也烟消云散。
骨头和白鹰只觉得身体在迅速崩解，即便有墨纣和骨头的恢复力撑着，两人也觉得一阵虚弱，似乎和自然之力的联系都若即若离。
墨纣同样如此，虽然本身性命无虞，甚至能吊住两个手下的小命。
但却依旧感觉自己的力量被神光强行憋了回去，似乎自己的特性也被削弱大半，身体被一股巨力压入地面难以动弹！
这很符合他之前对言灵师能力的忌惮。
神父用生命换来的审判，几乎将在场的物质泯灭，让他即便有领域在身也无物质可用。
只不过对方并不清楚自己液化后的特性，似乎并不能针对性破坏。
明晃晃的空间内，墨纣下意识地向神父的方向靠去，顶着天空的巨力蹒跚前行，却被一股未知的力量震退！
「那个凶手？！」
墨纣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父的状态，如果一开始就有余力攻击，对方也不可能畸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砰——
一股巨力再度传来，墨纣下意识拔出冰刃稳住身形，可一切能力都被压制，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唯一能判断出的，便是对方的攻击是某种爆炸，但似乎不受神光的影响。
「那把【灵刀】？」
如果对方是那个凶手，墨纣能想到的也只有对方必定持有的那把菜刀。
只要让菜刀去攻击外界的敌人，对方确实会在短期内处于某种无敌。
可无敌不代表不会被神光的力量压迫，没道理还能自由行动。
当！
又是一道攻击传来，墨纣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发动了剥离！
“嗯？”
对方似乎有些疑惑，但声音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雷刃出鞘，一抹雷霆闪过，在神光中迅速消弭，也不知击中了没有。
但墨纣不是坐以待毙的家伙。
神光没道理一直持续下去，必须得想办法留住对方。
他不能接受让别人摘自己桃子这种荒诞的结局。
略微思索后，他再次和对方对了几招，心中沉思起来。
如果约瑟夫被对方影响，那大概率也无法抵御神光，从攻击方向和频率来看，敌人似乎也仅有一人。
而除了骨头和白鹰，外面还有一个大黄。
再三权衡后，对方再次袭来的瞬间，墨纣突然闭上了双眼。
梦境中，墨纣看向眼前七零八落近乎废弃的都市，锁定了一名正在诡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