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堕向深渊
奔涌的冥河冲刷着神父的折翼，地表化作层峦叠嶂，如铡刀般将其切割。
高空的白鹰感受着气流的频率，突然举起了狙击枪，找到了某种近乎烙印在血液中的本能。
扳机并未扣下，空中的气流却凝成了一条弹道将神父与枪身相连。
砰！
强压之下，一团气体骤然打入神父的躯体，炸出一大片空腔，将那些羽翼轰散。
纵使对方的恢复速度再快，逸散的黑色能量也被三人迅速阻断，宛如钝刀子割肉一般。
墨纣见状，双手浮现两把武器。
锡杖轻击，修罗光束扫射，神父下意识地凝出黑色墓碑抵御侵蚀；
另一只手扣动扳机，每一枪下去，伤害层层叠加，几秒时间便击穿了对方的防御，如同无休止的导弹轰击。
“不……不应该这样！”
“你们杀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孩子，现在又要来杀我吗！”
“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
无数羽翼凄厉地发出惨叫，像是一个个信徒绝望而不甘的怒吼。
“你们，你们要往哪去！杀了他，我们必须要杀了他！为了主的圣名！”
神父的声音突然传来，但紧随而至的是无数声音的驳斥：
“混蛋！主在哪里，我们信仰的神在哪里？！”
“全能的上帝为什么不来救我？”
“主不在乎，哈哈哈哈，我们是生是死，主不在乎！”
“……”
神父怒斥着：
“不是那样！主深陷囹圄，我们便是为祂清扫异端的……”
好似左右脑互搏一般，神父的羽翼拖拽着他的身体开始向外逃窜，时而癫笑时而哭啼，本体的声音也被淹没在浪潮之中。
“追。”
“是！”
看着远遁的神父，墨纣皱了皱眉，血海迅速将两名手下托举向神父的方向追去。
对方似乎失控了。
难不成被洗脑的信仰还能被背弃？
如果是这样，那就与他寻找神父的初衷相违背了。
而且对方提到过两次“主深陷囹圄”，难道上帝真的存在？
但介于有圣焰这种宗教份子的美化自身的发言做前车之鉴，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墨纣对这种神神叨叨权当放屁。
随着神父的溃逃，四周的污泥与黑血蔓延，近乎摧毁了周围的街道。
入城的士兵很快和对方相遇，其中一名指挥官看着远处奔涌而来的冥河与怪物，不禁心中发颤。
但他还是尝试着飞到高空大吼，试图阻止对方：
“长官，战场不能再扩大了！后面全都是普通士兵！”
怪物似乎有了片刻的挣扎，下一刻却发出更加绝望的吼叫：
“不，全都要死，我们全都要死！”
“你们也会杀了我，什么上帝，什么伊甸园，都是假的！”
神父体内一条羽翼向外延伸，看似臃肿的翅膀伸展开来却已是数百米，将那名指挥官迅速洞穿。
砰砰砰！
身后的无数士兵见状迅速开火，成百上千个吸血鬼凝出的血幕射出血弹，几乎将对方打成筛子，但羽翼却在快速愈合。
轰隆隆——
硕大的躯体将血幕瞬间冲散，没有丝毫停留。
这一撞就让众人死伤三成，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墨纣三人也裹挟着滔天血海奔涌而来。
众人试图再度阻拦，可墨纣已然对这些家伙提不起兴趣。
手掌虚托，周遭便被血海吞噬，一众吸血鬼反而反哺着墨纣的领域。
只不过他并未将所有人处死，只是将一部分貌似长官的家伙困住，以防有什么异常物品被持有，届时还能搜一下魂。
看了看神父逃窜的方向，墨纣突然瞥了眼这几个军官，取出了几个骨灰盒。
……
远处，大黄在暗中紧盯着约瑟夫和赵哲。
鉴于那个神秘凶手可能有感知能力，它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奇怪对方为什么既不逃窜也不杀敌，似乎就跟宕机了一样。
至于赵哲，一直在四处打酱油，逃又怕遇上追兵，退又怕卷入战场，它决定事后再让纣王清算。
看着另一头神父闹出的动静，大黄开始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
它能感受到刺客和奇诺斯气息的消失，说明纣王即将得手。
要是继续让那家伙逃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可紧接着它就愣住了。
约瑟夫那宛如入定的身影突然动了！
「汪？」
大黄狗脸懵逼，吐掉嘴里的骨头连忙跟着飞了过去，同时给纣王发起消息。
「约瑟夫向神父那边跑过去了，但我没闻到多余的气息。」
这让它很疑惑，搞不清这到底是被影响，还是单纯是这家伙疯了。
……
巷道中，约瑟夫揣着面具，茫然地走向远处屋脊上露出的诡异断翼。
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凯瑟琳回来了，她就在那里等着他。
刚才，他似乎又做了一个梦。
恍惚间，他看见本已前往天堂的凯瑟琳重新回到了人间。
但她是哭着回来的。
“父亲，救救我。”
凯瑟琳带着哭腔奔向他的怀抱，他看见对方脸上有着宛如诅咒般延伸到锁骨的蛇形纹身。
随着女儿的开口，那毒蛇的尖牙宛如活物般在她的嘴角开合，让他万分心痛。
“救你？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
他扶着女儿的肩膀落下热泪，目眦欲裂地看着那条毒蛇。
“告诉我！”
凯瑟琳泣不成声，良久之后才说道：
“上帝告诉我，我们都被骗了，让您变成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约瑟夫瞳孔震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联想到对方做出的破坏，又感觉十分合理。
“你是说……那个男人才是杀你的凶手？”
凯瑟琳潸然泪下，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蛊惑了许多人，迫害了许多信徒和凡人，甚至让落入凡间的天使堕落，我作为信徒也同样在那群无辜的受害者之中！
回头看看吧，父亲！那些折断的羽翼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的肉体被困在其中，从而无法获得自由。”
约瑟夫神情激动：
“那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你！”
凯瑟琳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的，父亲，你快逃吧，逃离这里，我和他们很快就会被恶魔杀死，我来这里，只是和您做最后的道别。”
话罢，凯瑟琳便被一只只血手向后拽去，消失在约瑟夫的眼前。
他向前追去，却只跌落在一滩血迹之中。
“不——”
想到这里，痛彻心扉的感觉再度将他淹没。
他跑得越来越快，将那面白虎面具佩戴在脸上。
“无论如何，我都会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