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同沉浸在意识的深海中,知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知将要漂向何方。
‘我死定了对吗?’
‘哈,我死定了。’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可若让凡沙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如此做。
或许很久,或许只过去了一瞬。
他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自己。
没有转头,只是伸手一抓,一本木质的书籍便被他抓到了手中。
童话
‘这本书怎么在这里,哦,或许是来给我送别的,不过它也能跟随进入轮回吗?’
在凡沙迷茫之际,他眼前的这本书突然自行解开了锁扣。
书页仿佛被无形之手翻动,发出哗哗的声响,最终停在了书的最后一页。
‘你想告诉我什么?童话...是生灵对于美好的渴望篇章。’
‘哈哈,我想回去,把夏利老师找到,你能做到吗?’
下一刻,一股异常的吸力从深渊般的天空中传来,凡沙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从水面剥离。
一股熟悉的温暖感再次包裹了他。
火焰的噼啪声在耳边响起,此刻听起来格外清晰悦耳。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他在呼吸,贪婪呼吸着那刺骨的冰寒。
“呼哈,呼哈。”
凡沙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那个温馨的小屋。
他感到脑后有物体顶着,试图扭头查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醒了?醒了就先把热水喝了吧。”
夏利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于他耳边,这一刻他强烈想要回头看看,看看身后的人是不是夏利。
只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动了,一口碗碟送至他的嘴边,温热水汽飘散在他鼻头凝结。
下意识吮吸吞咽。
烧开的雪水化作暖流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这让他好受不少。
“你先别动,我来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夏利的声音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的邻居一家,不幸都没有活下来。不过,他们的地下室存了很多食物。我带回来的足够我们多维持半个月。如果这场雪还不停下来,我们就得等雪小一些的时候再去取些食物回来。”
“好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整理一下,检查一下我们手头的全部食物还能撑几天。”
就在夏利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凡沙体内似乎涌现出一股新的力量。他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仿佛在试图抓住些什么。
紧接着,一只手掌从某个方向伸出,紧紧握住了凡沙的手。
夏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唉,我在,我在,把手放下来,好好休息吧。”
随着视力的逐渐清晰,凡沙终于看清了对方手掌上的毛发和纹理。这双熟悉的手掌让他感到安心,呼吸也随之变得平稳。
“真好,真的。”
啪
“嗷。”
夏利用力弹了一下凡沙的脑门,让他痛得叫出声来。随着这突然的动作,原本垫在他脑后的硬物滑落,导致他的头直接落在了地板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你恢复了,看我怎么好好教训你。”夏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夏利的声音渐渐远去,根据声音的去向,应该是往储存室清点食物去了。
凡沙低头注视着火炉里跳跃的火焰,此刻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他们的食物储备足够再维持一个月。在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人都选择留在这个温馨的避风港,没有外出。
夏利每天翻阅着买来的书籍,而凡沙则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本名为《童话》的书和那本线装书都似乎融入了他的脑海。
随着二月中旬的到来,屋外的风雪逐渐减弱,已经不再对出行构成威胁。
为了庆祝他们成功度过寒节,夏利决定带着凡沙外出享受一顿大餐。
所谓的大餐,其实就是之前明湖带他们去过的那家餐厅。
夏利和凡沙一踏入餐厅,一位年轻的鹿兽人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手里拿着热毛巾,热情地为他们两人拍打身上的雪花。
“哦,我记得之前服务我们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鹿兽人,现在换成了你这个小伙子?”
夏利接过热毛巾,微笑着表示感谢,然后开始自己擦拭身上沾着雪的地方。
“哦,你说的是我父亲吧...”鹿兽人服务员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尽管他努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难掩心中的悲痛,“今年的寒节异常严酷,比过去几年都要猛烈。我父亲去了郊区的老房子,恐怕是没能挺过来…”
鹿兽人的直白让夏利感到有些意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位年轻的店长。尴尬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哟,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啊?”一个听起来挺耳熟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扭头,就看到明湖从包厢里走出来。
“是明湖先生。”凡沙冲他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明湖满脸笑容地走向他们。
他经过年轻鹿兽人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两位是从远方大陆来的兽人朋友,可能不太熟悉咱们这儿的风俗,别太往心里去。”
年轻的鹿兽人对明湖显得特别尊敬,他侧身让开道路,还微微低头表示敬意:“没关系的,明湖先生,我没往心里去。”
然后明湖转向夏利和凡沙,热情地邀请道:“夏利小姐,还有小凡沙,我正好在里面喝茶,也没别人,要不一起坐下来吃个午饭?”
既然明湖都这么说了,夏利和凡沙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那就麻烦明湖先生了。”夏利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明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夏利和凡沙往包厢里走。他转头对年轻的鹿兽人服务员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加两个座位和餐具。
年轻鹿兽人好奇地打量着夏利和凡沙,看到夏利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他也礼貌地微笑并点了点头。
确实还是那个熟悉的包间,看来这里可能是明湖常来的座位。
三人落座后,明湖主动挑起话题:“两位,这次寒节过得怎么样?”
夏利摇了摇头,回应道:“极地的寒节...我从未见过如此危险的。这场暴风雪持续整整一个月,即便现在,外面还在飘着小雪。”
明湖两手交叉,笑眯眯地把茶杯拉到自己跟前:“今年的雪确实比往年下得久,前几年也就半个月左右,不过这也不算最长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转头望向窗外:“我记得最长的那一年,雪几乎下了整整一年。”
窗外的雪花轻轻飘落,比起明湖记忆中的那场雪,似乎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