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内的炉火噼啪作响,固体燃料内那些不知名杂质在高温下爆开化作缕缕烟尘。
凡沙视线木讷看着炉火,瞳孔中的倒影却不是那灼烧的烈火。
安和:‘这样我替你回去,把你家位置告诉我,我保证不让你爷爷出事。’
学院:‘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今天刚好上报,你可能就...’
她的家中:‘别喝太多,不然会神志不清的。’
边塞河:‘凡沙,向前看,莫回头。’
大海之中:‘凡沙!凡沙!你在哪里?’
“不不不!”凡沙双手插入自己头顶毛发一阵揉搓:“不对,我,我...”
他起身走向二楼,双手按压着封锁窗户的活板门,视线仿佛想要透过木材看到房屋之外的世界。
窗外的寒风呼啸,如同冰锥一般,一根根刺入凡沙的心灵深处。
“我不应该让夏利老师出去的,我应该阻止她的。”
小狮子在二层焦虑地来回踱步,但这种走动并没有减轻他的内疚感,反而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
“不行,我得看看夏利老师现在到底到哪里了。”
小狮子终于下定决心,站在了活板门前。
但当他看到这扇门时,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外面刺骨的寒风。即使是平日里的寒冷对他来说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这寒节才过去不久后的寒冷了。
他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窗户。
狂暴的冷风瞬间灌入室内,尽管凡沙身穿厚棉衣物,他依旧能感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该死,怎么会这么冷啊,夏利老师,你在哪里?”
凡沙眼瞳开始在红色的雪景中快速搜索起来。
天空阴沉,预示着太阳即将熄灭。
肆虐的暴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没有,除了雪,还是雪。’
咔哒,窗户被他合上,呆呆看着因开窗而飘进屋内的雪花,一种空虚和失落感猛地在他心底升拔。
“夏利老师说她会在夜晚来临前会回来的,凡沙啊凡沙,你得有耐心,你得有耐心!”
寒节过后,凡沙已经十三岁了。尽管他长得人高马大,外表看起来强壮,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坚强。
他回到一楼,火炉散发着温暖,却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虚感。
不断的自我责备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凡沙痛恨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讨厌面对背影,无论是觉醒前远正的背影,还是夏利今日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你们总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后退一步,这样,这样我就不会担心...’
小狮子有些崩溃,夏利迟迟不归让他心神不宁。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是对的就可以不顾一切吗?明明那么危险。”
凡沙抱着脑袋,低声嘶吼。
他的疑问和困惑,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解答。
时间在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凡沙来说都是煎熬。
他开始对那些他关心的人感到愤怒,同时也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火炉内的焰火逐渐消退,凡沙的眼神也愈加清明。
窗外的寒风依旧在呼啸,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此刻这个小狮子再次站在二楼窗前,就像早上的夏利一样,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该死,该死,该死。”
双手颤抖着触碰到活板门,缓缓将其打开。
寒风如同衣物一般裹住了他,他已越过了窗,站在这片暗红的天地间。
“该死,该死,该死,夏利老师,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要活着啊,我有什么错!”
风雪摇晃凡沙手中提着的燃灯,使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可,我也想要你们能活着,我自私的想要你们能活着啊!为什么,你们都要去冒险,为什么!”
狂风吹动凡沙的衣角咧咧作响,小狮子一手提着燃灯,一手遮住额头破开风压。
“我不要这样,不要!”
凡沙的话语中透露出孩子般的固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入夜后,环境变得更加凶险。如果不保持平衡,狂风会将人吹倒;如果不仔细观察前方,可能会一脚踏空;如果不留意方向,可能会迷失在风雪中。
百米外的邻居家在暗红色的夜幕中忽隐忽现,仿佛深海中的安康鱼提灯,诱惑着迷途者靠近。
仅仅走出了二十多步,凡沙就感到体力不支。
在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拥有火焰或高温之类的能力,这样他就能在寒冷中保持温暖,增加找到夏利老师的几率。
“快抬起来啊大腿,快!抬起来!”
双腿在雪中已经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身体的疼痛和麻木不断地向他发出信号:回去,回到那个温暖舒适的火炉旁。如果夏利老师不能回来,那些食物只要节约一些,很可能足以让他度过这场暴风雪。
尽管凡沙内心也有这样的想法,尽管他也认为这是最安全的选择,但他仍然命令自己的身体继续前进。他想要完全控制自己的身躯,让它们听从自己的意志。
“向前,快!向前!”
“动起来...动起来啊...”
他在祈求,在祈求自己。
如果凡沙此刻能看见自己的眼睛,他定会惊讶地发现,那双眼眸正散发着明亮的金黄色光芒。
雪地下的尘埃仿佛被唤醒,它们开始附着在凡沙的双腿上,由于这些尘埃具有极高的比热容,它们像一层防护层一样,让严寒难以侵袭他的身体。
艰难地在雪地中迈出一步又一步,手中提着的灯在这暗红色的夜空下成了他唯一的指引,为他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凡沙的能力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显得力不从心,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年幼的二悟兽人。即使是像夏利这样达到八悟的强者都可能遭遇不测,对于凡沙来说,这个环境确实太过严酷和危险。
身体已经极度疲惫,无论他的意志多么坚定,也无法再驱使他的身体继续前行。
“呼哈。”
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淡淡的白雾,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尽管如此,他依然站立着,提着灯一副像是要继续迈步。
可惜他的眼神已经模糊,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可惜他的躯壳已经冻结,做不出前进的动作,或许此刻已经和目的地背道而驰了也说不一定。
‘我也要倒在这里吗?不要...’
仿佛是临终的臆想,他感觉到身体突然暖和了起来,但疲惫感仍然牢牢控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再走一步,再走一步,只要找到她。’
一个熟悉的纤细臂膀环住了他,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真是胡闹,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房子里待着吗?”
‘是幻觉吗?’
这是凡沙最后的想法,在这个想法结束后,他直接将身躯压在那纤细的臂弯中。
“唉。”
夏利搂住凡沙,看着怀中小狮子散发金光的瞳孔缓缓暗淡,哪怕是责怪的话语也让人觉得有一丝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