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些不愉快的回忆吧。”
对方没有隐藏内心的悲伤，而是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是啊。”明湖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试图从那些回忆中解脱出来：“那些都只是过眼云烟，我们终究还是要向前看。”
“说起来，我记得夏利小姐你们选择的住所是在郊区吧？那里的环境并不算理想，你们肯定遇到了不少难题。”
明湖试图转移话题，技巧不但显得有些生硬，还意图明显。
夏利被对方的提醒一激，立刻回想起了那些在雪地中行动诡异的生物，她猜想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是的，我们遇到了一种四肢扭曲、能在暴风雪中自由行动，甚至还会说话的怪物。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湖听到这话，目光突然从窗外转向夏利，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语气变得沉重：“您是如何解决它们的？”
夏利没有隐瞒，直接回答：“一只自己跳进了我们封堵的烟囱，结果掉进火炉里烧死了；另一只被我用剑斩下了头颅。”
“啊...原来如此。”明湖再次轻抿了一口茶，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们是风雪中诞生的魂灵，承载着这里死去兽人的遗愿——对生存的渴望。他们通常出现在有兽人陨落的地方，并不会故意伤害他人，只是会向遇到的兽人寻求帮助。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点点温暖...可能是一个拥抱，一份食物，或者仅仅是一支蜡烛，得到这些，他们就会自行消散。”
夏利微笑着，目光紧紧锁定明湖的眼睛，仿佛在开玩笑般说道：“看来我的处理方式确实有些粗暴，明湖先生一定觉得我太残忍了吧。”
明湖摇了摇头，轻咳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仿佛在享受即将到来的轻松时刻：“不，在这片大地上，第一次遇到这种生物的兽人都会本能地这么做。我不认为这是错的，只是总有过于善良的人，他们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拥抱那些...让他们心生怜悯的生灵。”
夏利的话语变得更加尖锐：“那么，明湖先生如果遇到了那些雪地中的幽魂，您会怎么做呢？”
明湖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嘴唇，然后缓缓回答：“我会...去拥抱他们吧。”
夏利继续追问：“看来明湖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去拥抱那些雪地上的幽魂了。我能感觉到您的力量远超过我，但您依然选择回避。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夏利的咄咄逼人让旁观的凡沙感到紧张不安。
当凡沙听到夏利说眼前的龙兽甚至比夏利还要强大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九悟。
“夏利老师，你这也太激进了吧。” 凡沙心中暗想。
不过，凡沙的这些琐碎想法并未影响到夏利和明湖之间的紧张气氛。此刻，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让人难以动弹。
“哈。” 明湖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讲述另一个故事：“龙，这个世界上的特例，作为大陆上最独特的长寿种族，我们既不像树懒那样行动迟缓，也不像海妖那样记忆短暂。许多人羡慕我们能活得足够长久，久到连最初的那只龙兽至今都还活着。”
“不可能！”凡沙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拍着桌子大声说道：“龙兽的寿命最多也就四百多年，怎么可能有龙兽能活那么久。”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原本对峙的夏利和明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凡沙。
“哦？”明湖睁开了眼睛，他的青色瞳孔注视着凡沙，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声音平静，但显然对凡沙的话感到好奇。
在两人的目光下，凡沙感到了压力，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湖的问题。他当然不能坦白自己在梦中经历了一个龙兽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他知道这样的解释不仅明湖可能不会相信，夏利更可能会嘲笑他。
凡沙尴尬地挠了挠脖子，试图避开明湖的目光，但明湖依然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真相。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凡沙感到自己被期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敲门声打破了包厢内的紧张气氛。一位鹿兽服务员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食物。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包厢内的紧张场面，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菜肴摆放在桌上，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明湖趁机挥了挥手，打破了沉默：“哈，吃饭吧，吃饭吧。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但随后的用餐过程中，大家都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整个包厢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用餐结束后，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对峙的气氛重新笼罩了整个包厢。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打破僵局。
“其实凡沙，你说得也没错。”明湖微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轻松：“我听说过，在龙族中有一个传说，如果龙兽没有觉醒能力，那么它们的寿命最多也就四百年。但如果觉醒了能力，每觉醒一次，寿命就会翻倍。不过，由于龙兽通常寿命都很长，它们几乎都会经历觉醒，我还没听说过有龙兽没有觉醒的。”
“但是，确实有龙兽因为信仰了神只而导致自身阶级下降，最终死亡的情况。凡沙所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明湖为凡沙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梦中的那位没有信仰神明，但他也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夏利的目光锐利，显然对明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感到不满，她的眼神仿佛要穿透明湖，寻找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明湖感受到了夏利的注视，但他似乎已经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平静地回应夏利的目光，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
“夏利小姐，不必这样盯着我看。我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心里总会有些难以平复的往事。今天就此打住吧，下午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明湖说着，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
夏利虽然仍有不甘，但在明湖的坚持下，她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目送明湖离开。
凡沙和夏利留在了餐馆中，面对着明湖的突然离去，两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凡沙对明湖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夏利老师，明湖先生真的是九悟兽人吗？他看起来好年轻啊。”
夏利对凡沙的怀疑态度表示理解，她回答道：“我也不确定，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他。既然他没有否认，那我们姑且把他当作九悟兽人来对待。不过，他可不年轻，如果你仔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你会发现一种岁月沉淀的沉稳，这是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生物特有的状态。就像国师大人一样，他们身上都有这种割裂感，既显得年轻，又透露出一种古老的智慧。”
凡沙疑惑：“可国师大人是人类吧，人类一般能活到六十岁不都算是高龄了吗？”
夏利起身对凡沙挥手示意离开：“这个世界上能够延长寿命的办法有很多很多，如果你去找一定能够找到，只不过许多延长寿命的手段都有副作用，并且这些副作用也都过于折磨。如果你想要长生，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寒月之神一般成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