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芳看了尉迟狄一眼阴阳怪气道:“多谢你家先祖保佑吧……今日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见到有人仗势欺人竟然会出手相助,恐怕是你家先人要保你。”
小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愣愣地看着荀芳收了针又提了灯,她站在高她一头的尉迟狄身前仰着头看着他:“送这个小吏几根人参,跟驿丞帮他告几天假,这个您该做得到吧。”
尉迟狄瞪大了眼睛,想骂人却见荀芳一个转身就走了,仿佛刚才只是在吩咐他做事。尉迟狄一身怒火无法发泄,眼前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吏,一想到自己刚才竟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一时之间也泄了气。
尉迟狄无力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会向驿丞表明情况让他准你休假的。”
“多谢大人!”小吏连忙道谢。
此刻听到动静的驿丞终于赶来了。
尉迟狄递出官帖道:“这个小吏被我误伤,还请驿丞准他休假几日。”
驿丞一看官帖整个一个头两个大,这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泽县跑,他一个小小的泽县驿丞如何能同时照顾这么多大官。
嘴上却恭敬道:“小的明白。不过将军,这驿馆近日住的人有点多,只怕是没有空余房间了……不知您这边是几个人?”
“就我一人。”尉迟狄不耐道:“随便找个房间就行,我不挑剔。”
“就一个人?房间倒是还有一间,不过不是上房,是接待七品以下官员的房间……”
“就那个吧。”尉迟狄有些无力。
驿丞大喜,忙带着他去安置了。
这一切却都落在了柳朝雪眼里,柳朝雪看到荀芳的时候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居然也没死。那场柳家的大火竟然只烧死了柳朝华母女,她想杀的小荷、荀芳还有陈菀居然都没事。
柳朝雪眸中闪过几分寒意,双拳紧握。这几人都知道她的底细,留着始终都是祸害。
当时那把火烧不死她们,如今却又把她们都送到了自己眼前,难得的机会她不能再错过……
尉迟狄深夜匆匆入住,也不知这个驿馆除了木新阳还有何人。第二日起来看到魏王的徽记才暗道不妙。
雪衣卫在江南可以说是横行无忌,但是对上如今的魏王却也是不够看的。他出门时万分小心却还是被空桑锦撞了个正着。
“尉迟将军,真巧啊……”空桑锦笑着跟他打招呼。
尉迟狄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他单膝下跪,行礼道:“下官昨夜临时入住不知魏王殿下也在此处,未曾拜见殿下是下官的错。”
空桑锦倒是大方,笑着挥了挥手:“欸,无妨无妨。大家有缘相会那就是天赐的缘分。用过早饭了吗?不如来一起用一些。”
尉迟狄忙道:“下官还有些要紧的公务,就不叨扰殿下了……”
“是因为东明乡暴民作乱的事吗?”空桑锦弯起他的眼睛碧色的眸子幽幽地发着光,分明在笑脸上却散着森森寒意。
尉迟狄闻言一怔不知该如何应答。
空桑锦逼近他,阴恻恻道:“对了,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玩忽职守自然是要罢官,视情况严重性决定流刑。下官木新阳见过魏王殿下……”
柳朝雪竟不知何时出现,她面不改色对着空桑锦行礼。
“木御史你来的正好。你身为江南巡察御史,你认为尉迟将军该当何罪啊?”
柳朝雪坦然一笑:“殿下误会了。尉迟将军是受我所托才来的泽县,并非是玩忽职守。”
尉迟狄见他替自己撒谎,心头一喜。差点都忘了自己在被空桑锦质疑。
空桑锦抱着胳膊冷笑一声:“你木御史巡查泽县事务有什么必要让尉迟将军放下治乱的事陪你来?”
柳朝雪脸不红心不跳,缓缓道来:“殿下有所不知,这泽县有农民闹事,而且背后还有人在有组织有计划的指使。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请尉迟将军过来帮忙。”
“原来如此。”空桑锦看向尉迟狄:“尉迟将军怎么不早说,害得本王误会你。”
尉迟狄收敛心神,肃然道:“下官虽然受木御史所托,但是毕竟也是离开了东明乡,殿下一句玩忽职守也并没有错。下官有错该罚。”
空桑锦抚掌大笑:“尉迟将军这是责备本王不分青红皂白责备你啊……也罢,这是本王的错。二位准备何时去平定泽县农民的动乱啊?”
“今日便去。”
“本王也闲来无事,不如木御史也带上本王一起去看看?”
柳朝雪应对如流:“那些刁民出手不知深浅,万一伤到殿下……”
“无妨,本王身边诸多高手怎么会怕一些只有蛮力的刁民。何时出发?”空桑锦盯着柳朝雪的眼睛,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尉迟狄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他以为木新阳是为了救他所以才随口胡诌的,若是魏王跟去那无疑就会被拆穿,到时候获罪的就不只是他了还连累了木新阳。尉迟狄心里只有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来泽县,不该跟木新阳赌气住进这个驿馆。当真是糊涂,糊涂极了。
“王爷若是愿意受累,下官自然是没有问题。”柳朝雪抬头回望空桑锦的眼睛,谦和恭顺。
空桑锦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爽快的答应,片刻后勾着嘴角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
柳朝雪跟在他身后偷偷给了尉迟狄一个眼神,只这一个眼神尉迟狄心里便了然了。他平息了心里的焦虑,昂首挺胸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马车一路向西,一直走了半天才停了下来。
林文广在领头的那辆马车上驾车。
“吁!”林文广喊停了马车,回头道:“大人,文家村到了。”
柳朝雪“嗯”了一声,探身而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让她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这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除了漫山遍野的茉莉花以外与其他的村庄没有任何不同。
空桑锦打着哈欠懒懒道:“木御史,你说的暴民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