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县衙,文书莫智友正在给兰芝处理荒地的文书,心里还在纳闷怎么一下子青山县的荒地都这么紧俏起来,徐猛那边圈了大片的荒地,刚制作完文书,被人送到了京畿,这边又来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想要从青山县买卖大片荒地。
青山县是属于七皇子楚锺的属地,徐猛可以例外,但其他人未必可行,怎么也得跟七皇子楚锺报告才行。
七皇子楚锺听莫智友报告又有人想要青山县的荒地,也有些奇怪,遂起身出去观看。
看了一眼正在县衙等候的兰芝,眉头微微一皱,也是继续说道:“给她办吧。”
然后又转身返回了县衙后堂。
莫智友当即应允,一边循着问道:“这位姑娘是最近才来咱们青山县的吧?”
兰芝顿顿,笑着说道:“嗯,是的,听说青山县这边风景不错,所以才来这边置办些产业。”
“姑娘,这些荒地可是属于皇家产业的,即使咱们县衙这边出具了文书,还得京畿那边下具文书,这些手续可不好办啊。”
莫智友虽说是在劝诫兰芝,可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细。
兰芝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嗯,这些文书会有人专门打理。”
莫智友微微一笑,明白对方是有背景的人。
正说着,徐猛却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进来,一进门便瞅见了县衙里的兰芝,微微一愣,便见兰芝起身作揖说道:“兰芝见过徐管爷。”
徐猛瞥了一眼兰芝,看穿季桐的计划,心里实在是对季桐这个女人服气的很,自己是因为知道未来才决定囤积青山县的荒地,当然没有太过分,将青山县附近的荒地都囤积于自己之手,当然要是那样,皇室那边也未必肯同意。
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如此便宜季桐那个女人,季桐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仅仅是觉得自己囤积这些荒地有些蹊跷,便也下决心跟着自己照做。
自己还是太小看季桐这个女人。
“管爷,小女子刚来青山县,以后还需管爷多加照顾,今夜特意在家中备了些酒席,还望管爷能够赏脸。”
一旁的文书莫智友顿时听出了大概意思,猥琐一笑。
徐猛却是不自觉地扶了下老腰,正准备拒绝,却听兰芝继续说道:“管爷,不会是怕小女子对管爷不轨吧?”
“老徐,既然兰芝姑娘有请,你还不赶紧答应?”一旁的文书莫智友嘿嘿劝道。
徐猛心道,要真是去了,恐怕日后还不定引出什么风波。
这美人恩无福消受啊。
“管爷?”一旁的兰芝再次问道,却是俯身在徐猛旁边轻声说道:“管爷现在可是得罪了晋家,不会再想得罪祁家和季家吧?管爷在京畿可是胆大地很啊。”
徐猛冷然一笑,算了,送上门的菜还能不吃么?
“去,既然姑娘有约,本管爷一定准时赴约。”
“那小女子在家恭候管爷大驾光临。”
说罢,躬身做了一揖,然后取过莫智友准备好的文书,转身离开了青山县衙。
徐猛急忙前往县衙后堂,却见七皇子楚锺正和宁贵妃在品着热茶,然而刚刚进入后堂却又后悔了,如果自己跟七皇子楚锺和宁贵妃坦诚那兰芝是季桐的人,岂不是告诉楚锺和宁贵妃,自己和季桐已经打过交道,互相认识?
所以徐猛刚进入又放慢了脚步。
七皇子楚锺听见徐猛的脚步声,抬头望了一眼,却是问道:“你应该见到刚才那个姑娘了吧?”
徐猛点点头,然后假装疑惑地看向七皇子楚锺。
“她是二皇嫂的侍女,也是二皇兄的姬妾。”
七皇子楚锺顿顿,说道:“看来二皇嫂是来青山县了。”
“她怎么会来青山县?”
“应该是奔着你来的。”
“奔着我来的?”
“你前脚刚要了那些荒地,她后脚也要了那些荒地,这摆明了奔着你来的。”
七皇子楚锺瞅了眼徐猛,说道:“二皇嫂出身三公七望的季家,可是个绝顶的聪明人,你和她打交道可小心点。”
徐猛点点头,却见一旁的宁贵妃笑道:“徐家的,别想的那么害怕,季桐这丫头,我是知道的,本性并不坏。”
不是,宁贵妃,你这诡异的笑容,是啥表情?
却听楚锺说道:“二皇嫂的身份比较敏感,她出现在青山县,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另外你多安排些人手在二皇嫂的周边,免得出现意外。”
徐猛点点头,心里想说:殿下啊,你只知道有一个二皇嫂,不知道徐家画舫上还有一个长乐公主啊。
“另外警告一下挞怛部落的人,他们可以留在青山县查事情,但若是有其他的非分之想,直接除掉吧。”
徐猛一愣,这可是七皇子鲜有动了杀机的时刻。
从青山县衙役出来,便见兰芝早已在县衙门口备好了马车,在等着徐猛,眼见徐猛出了县衙,当即上前邀请徐猛,根本不给徐猛反悔的机会。
“徐管爷,请吧,夫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兰芝将徐猛请上马车,哪知却被一直跟在徐猛身旁的姑射十三拦住了去路。
虽然徐猛早就看到了季桐和兰芝二人的计划,但保不准突发情况,现在青山县可乱得很,于是说道:“你还是将地址告诉十三让她来驾车吧。”
兰芝撇了撇嘴,只得按徐猛所说去做。
马车在青山县的一处僻静雅园停下,姑射十三还待跟进去却被徐猛拦了下来,让兰芝给姑射十三在园子里找了一个卧室休息。
“有可能今天晚上咱们就不回去了。”徐猛向姑射十三嘱托道。
姑射十三摆了一个眼神,便去旁边的屋子休息。
此时季桐早就备好了酒菜等着徐猛,徐猛刚进屋便哈哈笑道:“夫人,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徐某还以为上次之后夫人回到京畿了。”
其实徐猛早就知道季桐还一直留在青山县。
“若是回了京畿,怎么能看到中秋之夜徐家主跟晋家世子的这场好戏。”
季桐示意兰芝照顾徐猛坐下,微微笑道:“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让晋家世子吃这么大的亏。”
“哦,是么?”徐猛哈哈笑道:“那夫人觉得徐某的那几首诗词怎么样?不比望涔台杨家小娘子的差吧?”
“只强不弱。”
“还是夫人有眼光。”
徐猛顿顿,却忽然笑道,“不过今日咱们可要说好,若是夫人再探查关于二皇子的事情,徐某可没有多余的信息了,上一次可是对夫人全盘托出了。”
“放心,今日请徐家主前来不谈其他事情。”
季桐微微一笑,玉手轻轻倒了一杯清酒,起身慢慢向徐猛走来。
这掺了迷药的酒是喝呢?
还是不喝呢?
看来季桐还真是今天非要打算闹出点绯闻不行。
想要闹绯闻,不需要迷药啊?直接说出来,徐某人不会推辞啊。
眼看着季桐慢慢向自己走来,却忽然将酒杯递向了一旁的兰芝。
兰芝和徐猛皆是一愣,搞不懂季桐怎么换了主意。
兰芝使劲地给季桐眨巴眼睛,却听得季桐说道:“兰芝,委屈你了,我临时决定要与徐家主有些要事要谈。”
好吧。
兰芝还能说啥,端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徐猛装作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夫人,这酒里有毒,夫人,你这是打算要害徐某啊。”
季桐摆了一眼徐猛说道:“麻烦徐猛将兰芝抱在床上。”
徐猛故意愣了一下,然后将兰芝横抱放在一旁的木床之上,然后趁机摸了一把,不得不说兰芝这丫头身材样貌还真是不错,手感也不错,抱在怀里,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摸够了就过来坐下吧。”却听得季桐在一旁冷声说道。
徐猛央央坐回,尴尬一笑,说道:“不知夫人要找徐某说何事?”
季桐冷冷看了一眼,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冰冷,顿顿,却是说道:“徐家主在青山县大肆收购房屋良田不算,如今又大肆收买一文不值的荒地,本夫人想知道徐家主是为什么?”
徐猛也没有料到季桐忽然临时改变主意,迷倒兰芝,是为了询问这件事情。
“徐家主,不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夫人说笑了,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徐猛笑道:“徐某不像那些世家门阀,有不少行当可以经营。咱这小县城的土财主,挣了点钱,不外乎是屯些土地啥的。”
“若是良田,也就罢了,可那些荒地可是一文不值,即使将其开垦成良田,也要费劲功夫,根本就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徐某可没有夫人这般精明算计。”徐猛央央笑道。
哪知季桐却也是一笑,说道:“若徐家主还不是精明算计之人,那天下可都是蠢人了。”
徐某被季桐说的毫无还手之力,这女人真是太精明。
“徐家主,可想听听我的分析?”
“夫人请讲。”
季桐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徐猛,缓缓说道:“自古一座城市,其大片荒地会突然变得有价值,是因为这座城市短时间内需要极度的扩张,兴建大量的建筑,融入大量的人流。比如像战争之后城市的兴建,可徐家主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顿顿,然后又看了一眼徐猛,说道:“所以很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徐猛面色一紧,问道:“什么情况?”
“另外一种情况便是这里成为龙兴之地,会出现一位帝王。”
季桐眼神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看着徐猛。
徐猛不自觉地流出一身冷汗,季桐这女人实在是可怕,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说道:“夫人说笑了吧,这青山县不过是边陲小县,怎么可能会出现帝王。”
季桐却冷然一笑,说道:“别人如何觉得不要紧,重要的是徐家主如何觉得?”
顿顿,又重新说道:“徐家主真的会认为青山县会出一位帝王么?”
见徐猛没有开口,却又继续说道:“或者本夫人应该问,徐家主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自信认为七皇子楚锺之后会成为楚王?”
徐猛被季桐的话吓了一跳,不过却又不难理解,既然青山县会出现一位帝王,那么作为青山县的县令——七皇子楚锺则是最可能的人选。
“夫人,这酒还没喝,怎么就醉了?”
徐猛为了掩饰尴尬,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哪知刚到嘴边,想起这酒里被季桐下了迷药,便又重新放回了桌子。
“夫人,还真是讲的一个好笑话,谁都知道,七皇子是王上最不得宠的皇子,而且宁贵妃又出身平民,背后没有世家门阀撑腰,这谁都有机会,恐怕就七皇子没有机会吧?”
哪知季桐却是摇摇头,说道:“之前本夫人也是这么认为,可如今本夫人却不这么看。”
“为何?”
“因为很简单,我夫君背后有祁家和季家两大三公七望的顶级世家门阀撑腰,却依旧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大皇子身后有三公七望的姜家撑腰,可前王后便打入冷宫,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被夺。”
“所以这是否有世家门阀撑腰并不能证明什么。”
徐猛现在是真服了季桐这个女人,自己这个挂狗竟然被这个这个女人说的毫无招架之力。
“夫人,即使如此,即便徐某认为七皇子楚锺能在王位争夺中脱颖而出,夫人不会就真的相信徐某吧?”
“以前可能不会,但如今本夫人却恰恰相信你的判断和眼光。”
季桐说道:“自从大皇子在青山差点出事之后,徐家主身边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青山县黎家惨案、段家风波、宋义之死、宜州府城总兵石闯被禁、李家嫡子李载熙被杀、颜氏一族被毁,而在京畿更是经历一系列变故,这每一桩事件的背后都或多或少会牵扯到世家门阀和皇权贵族,但徐家主却是至今毫发无伤,不仅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破落户,还成了青山县首屈一指的富商,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得,徐猛还能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既然,如此那夫人在青山县囤积荒地,也是相信未来七皇子能够脱颖而出喽?”
本来徐猛是打算反将季桐一句,哪知季桐却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相比相信七皇子殿下,本夫人更加相信你。”
“所以夫人是不打算探查二皇子之事了么?”
季桐摇摇头,说道:“不,确切的说,即使探查到了二皇子之事又能如何?自二皇子出事以来,整个大楚风波动荡,哪怕是三公七望的祁家和季家也对二皇子之事讳莫如深,所以即使再查下去,即使查到什么,也没有意义。这些顶级的世家门阀最擅长的事情便是趋利避害,而不是复仇。”
顿顿,却是又笑道:“难道看着他最不宠爱的皇子获得皇位,难道不也是一种复仇么?”
“疯子,你可真是一个疯子。”徐猛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季桐,只能喝骂。
“所以本夫人决定,从今之后便会一直留在青山县,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七皇子楚锺登上大楚的王位。”
“不可理喻。”
徐猛说吧,便想转身离去。
哪知却听得身后的季桐说道:“徐家主,难道你这么离开就没想想后果么?”
徐猛转身,看向季桐,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季桐淡然一笑:“如今恐怕整个大楚都知道本夫人来到了青山县,肯定会有人很多人探查其中的奥秘,比如宜州的那位三皇子楚雄,他会不会认为本夫人已经站到了七皇子楚锺的那一边。”
“所以,你想怎样?”
季桐冷然一笑,轻轻地解开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脱落在地。
“所以给所有人的一个借口便是本夫人来青山县是为了你,是为了和你偷情。”
不得不说季桐这一招的确狠,一来季桐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二来徐猛也是一个名动天下的才子,两个人苟合在一起完全合情合理。
虽说如此一来有损皇家颜面,但在上层权贵家中,那些官家女妇偷情、私养面首小厮的事情也算不得很离谱,反而常见的很。
即使事情闹大了,能把季桐这个皇家儿媳给杀了么?
即使将徐猛杀了,可季桐这么年轻,以后能保证季桐不找别人。
所以这件事情即使闹大了,耍些手段,皇室那边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季桐不再执着于探查二皇子之死的秘密,说不定反而会让某些人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你还真是疯了。”
“本夫人疯不疯不要紧,要紧的是让天下所有人都认为本夫人疯了。”
季桐冷然一笑,说道:“怎么你不敢,你没了当初在京畿的那股勇气?”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徐猛冷笑一声,踏步上前,将季桐抱起便扔在了后面的木床之上。
随之便是季桐的一声惨叫。
季桐仿佛真的发疯了一般,丝毫不收敛,哀嚎之声不绝。
屋外的姑射十三听着季桐发出的浪叫之声,暗骂了一句不要脸,便躺在一旁的长凳之上假寐。
却不知园子外的一处墙角,两个稽查司的人听了园子里闹出的动静,猥琐一笑,然后悄悄地撤了回去。
等在酒肆的稽查司廷尉长李融听得兵卫报告上来的情况,神色冷峻,不过也并没有仔细揣摩,便将所得到的消息原封不动的写在密封之上差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了京畿。
季桐一边缠绵,一边望向那扇被月光照的透亮的窗户,心里却是琢磨道:
稽查司应该把消息传回去了吧?
一行清泪留下,一个冷笑浮现。
以后大楚便再也没有一位真正的二皇子妻子,而多了一位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的皇家女眷。
不知道自己今日赌上一切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场赌局未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结局。
而关系这场赌局成败的便是身旁这个已经睡着的男人。
谁也不知道在徐家背后执棋的人是本夫人。
希望未来自己可以通过这个男人的手来掌控整个大楚的局势。
未来,会否成为自己赌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