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推门一看,差点给乐坏了,原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曾经十分好奇的那个大楚皇室的大瓜。
大楚四大明珠之一的长乐公主楚环。
而在徐猛的推测里,长乐公主楚环虽与将军府少将军秦椎婚配,但之后却与内阁大学士的公子荣诚暗中私通,之后又诞下一子。
徐猛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大瓜竟然找上自己,差点把徐猛给逗乐。
当然眼前的长乐公主楚环乃是一副女扮男装的装扮,看上去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亏是晋家世子晋牧不在这,要不然这绝对是晋家世子喜欢的类型。
身旁跟着一个小跟班,一样是女扮男装。
“你这人笑什么?”一旁的小跟班装腔作势地喝道:“见了我家公子还不赶紧快快行礼?”
“小昭,不得无礼。”楚环假意怒斥道,然后对徐猛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徐家主吧?”
“正是青山县徐猛。”徐猛顿顿,“不知公子是?”
“京畿林中天。”
“见过林兄。”徐猛起手,请楚环假扮的林中天入座,一旁的颜如是侍候着茶水。
“听说林兄能够帮徐某解决那些荒地的事情,不知是何意思?”
“不瞒徐兄,家里与皇室多少有些关系,这荒地属权的事情别人虽然很难办理,但在下可以轻松解决掉。”林中天说道:“不过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兄请讲。”
林中天狡黠一笑,“林某的事情日后再说,徐家主若是没有疑虑的话,便去准备文书吧,之后交给小昭即可。差不多十几日便可办好,到时候皇室那边还会派人来复勘一下荒地面积,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徐猛没有料到竟然会这么快,要知道青山县到京畿即使是快马加鞭一直赶路打个来回也得几日的功夫,这还不算,那京畿处理相关事情的部门更是不知压了多少文牍,靠等,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果然长乐公主这个名头好用的很。
徐猛当即嘱托颜如是安排人手与青山县县衙着手制作文书,这贩卖土地上缴的钱财,一大部分都会落入七皇子楚锺的口袋,毕竟这青山县属于七皇子楚锺的属地,徐猛也不值当在其中弄虚作假。
“多谢林公子援手,林公子在徐家画舫的一切应酬,徐家画舫不会收取一分钱财。”
“不用,本公子不缺这点钱。”林中天笑道:“不过事成之后,本公子的事情,徐家主你可不能推脱,可以提前给徐家主打个预防针,本公子这件事情可是有点棘手。”
徐猛微微一笑,“自然。”
接下来的几日,长乐公主假扮的林中天果然每日流连在徐家画舫吃喝玩乐,出手阔绰,玩得不亦乐乎。
徐猛侧面查探七皇子楚锺和宁贵妃二人,显然二人也不知道长乐公主会女扮男装来到青山县。
不过长乐公主的事情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而隐藏在青山县一直秘密观察徐猛的二皇子妻季桐便得到了消息。
“夫人,你说长乐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青山县?”兰芝一边服侍季桐,一边说道。
“那徐猛似乎早就知道咱们在调查他,这段时间他做事可是滴水不漏,咱们没有一丁点的发现。”
“而且如今这青山县可是越来越热闹了,除了稽查司李融,北金挞怛部落的人也在青山县。”
“若是咱们再待在青山县,恐怕会暴露。”
季桐摇摇头,“放心,如今夫君出事,大楚没人在意咱这个寡妇,稽查司李融、挞怛部落、长乐公主他们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用盯着他们,现在也暂时停止调查徐猛。”
顿顿,却又继续说道:“那徐猛最近在处理青山县荒地的事情,咱们也插一手,你明天也到青山县县衙以你的名义提出收购荒地。”
“夫人,要不咱们换个代理人,如果我出面,恐怕徐猛、七皇子殿下、宁贵妃、稽查司李融、乃至宜州三皇子,甚至楚王都知道咱们在青山县这边了。”
“况且那些荒地根本没有一丁点价值,咱们要这些荒地干什么?”
季桐摇摇头,“咱们在青山县的行踪继续瞒下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索性挑明。”
“可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
“兰芝,有些风言风语对我们反而有些好处。”季桐冷声说道:“一来可以将水搅浑,二来也可以麻痹敌人。京畿之中不是有不少人盯着我这个刚丧夫的风韵犹存的寡妇么?传出消息,就说我季桐已经跟青山县的徐猛暗中有了一腿。”
“夫人,这恐怕不太好吧?要是传到王上、季家和祁家那边?”
虽说这大楚开放,那些权贵妇人偷情之事许有发生,不过终究没有摆到明面上,而且季桐的身份特殊,身为大楚二皇子楚阳的正妻,身份极为尊贵,况且自己本身就出身三公期望的季家,楚阳的背后不仅仅皇室,还有三公七望的祁家。
如今二皇子刚死,季桐的一举一动可是牵动着好几方势力,此事传出季桐的艳闻,可会吸引一大批人的目光。
兰芝闹不懂季桐的真正意思。
“兰芝,你不懂,在那些人眼里,若是我一直安分守己,他们反而不放心。”
兰芝有点明白季桐的意思。
“可徐猛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吧?”
在明面上,徐猛至少还跟霍虎之事有关联,这岂不是意图太明显?
季桐摇摇头,“咱们正是需要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徐猛的身上,之后便会有其他势力会进行调查,也必然会查出徐家的一些秘密。”
兰芝点点头,却又继续说道:“夫人,可那些荒地呢?那些荒地可都是一文不值,咱们要那些荒地没有用啊?”
“你还是不够了解徐猛这个人,徐猛这个人能从一个破落户忽然崛起,肯定是有些手段,徐家要这些荒地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咱们跟着徐家就可以了。”
兰芝又是点点头。
“明日你去青山县县衙做客的时候,顺便请徐猛晚上来咱们这里做客。”
季桐顿顿,然后上下打量一番兰芝,继续说道:“明晚争取将徐猛留在这里过夜。”
“你陪他吧,提前备些迷药,若是那徐猛无意,你便下药吧。”
兰芝一楞,顿时脸色羞红,自己算是季桐的陪嫁丫头,也算是二皇子的姬妾,说道:“那殿下这边——”
“人都死了,还管什么清誉。咱们既然要做戏就把戏给做足了。”
兰芝点点头。
徐猛此时不知道暗中有人算计自己,要是知道季桐想的是这出,还用得着你提前备迷药?
老子给你们备!
而此时远在南方的涔州望涔台上,季康也是恭恭敬敬地将诗稿全部奉上。
一个容貌极其秀丽的女子取过季康递来的诗稿,喃喃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一词念吧,顿顿,又继续念下去: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秀丽女子稍稍抬起额头,一双美目望着窗外,喃喃吟咏道: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天下谁人不识君?
顿顿,微微一笑,却是将诗稿夹在一旁的书缝里,然后再度看向季康,微微说道:“你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季康无奈一笑,摇摇头,却是说道:“世人都说他是一个破落户,但小人觉得不像。”
“哦,怎么说?”
“此人从前太子在青山县遇刺之时开始,在青山县,黎家惨案、段家风波、宋义之死;在宜州府城,石闯被害,颜家被屠,李家嫡子被杀;在黑河塞道,杜家马厂被毁;在京畿,二皇子被刺;所过之处,必有大事,却皆能化险为夷,而其面对陇右溪李家、三皇子殿下、稽查司的霍虎,三公七望的晋家世子,也皆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有些手段,是一位擅长谋局的高手,这岂非实在难以解释?”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巧合,可是每一次都能置身事外,就绝非巧合。
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清秀女子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一只漂亮的小鸟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不热闹。
半晌,回过头来,轻声问道:“你说他真能斗得过晋家么?”
季康微微一愣,却是无奈地叹口气。
他知道女子的心思,晋杨两家的婚约乃是三公七望这些世家门阀的联姻,没有人能够阻拦。
女子虽然身为涔州杨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这困在望涔台上的一只金丝雀,无可奈何。
就像是偌大的一个杨家被困在涔州一样,几百年都没有走出去。
“你原来是季家的人吧?”清秀女子叹了口气,然后换了一个话题。
季康点点头,“算是远房吧,早就被季家排除在外了。”
清秀女子点点头,又是问道:“那你可知晓季桐是怎样的一个人?”
季桐是三公七望季家的大小姐,虽然不如四大明珠那般名动大楚,但却也是大楚的顶级权贵,之后嫁与大楚二皇子楚阳为妻,身份更是尊崇,可哪料到之后二皇子楚阳出事,想来身为正妻的季家大小姐日子也不太好过。
季康点点头,“大小姐天资聪颖,心思沉稳,颇有谋略。”
清秀女子点点头,出身名门世家的女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女人。
“那你如何看待季桐前往青山县的事?”
季康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季桐现在怎么可能在青山县?
但迅速明白,既然清秀女子说季桐在青山县,那么季桐就肯定在青山县。
三公七望这些顶层的名门世家都有自己特有的信息渠道。
“大小姐恐怕是在查二皇子的事。”季康缓缓说道。
前往青山县查二皇子的事?
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琢磨,有有些道理。
青山县的县令是当今七皇子楚锺,青山县是七皇子的属地,但同时也归宜州三皇子楚雄管辖,更是与荆州大皇子楚恒毗邻,当日大皇子楚恒便是差点在青山县出事。所以青山县虽然表面上看是一个边陲小县,但细细深究,却也是一个特殊而又十分敏感的地方。
不过对于这等皇权之事,季康不敢妄自揣度,因此仅仅说了一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清楚对面清秀女子的意思。
清秀女子一直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已然飞了好远。
哎——
清秀女子长叹一声,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串小字,那字迹亦同女子的面容一般清秀,然后塞进一个信封,缓缓地将其密封,递给季康。
“差人送给青山县徐家。”
季康一顿,却还是接过信封,点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清秀女子长叹一口气,一滴眼泪不自觉的流下,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不会选择这般拉人下水的办法。
徐家小子,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期望,将晋家给挡回去。
远在青山县的徐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几个女人暗中算计,不住地打着喷嚏,还以为是这段时间放纵地有些过头,身体有些发虚,感染了风寒。
小安神医安素西赶忙为徐猛检查了身子,开了副草药,银十娘赶忙去熬了一锅,抱着徐猛赶紧服下。
“家里这么多女人,你也不知道歇着点。这下好了吧?”小安神医安素西在一旁取笑道。
徐猛尴尬笑笑不说话。
“尤其是红烛那三个丫头,每天晚上玩得实在太疯,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
徐猛一张老脸被羞得通红,一旁的银十娘等人觉得好笑。
“叶真,你以后管着点,实在不行,晚上将他的房间从外面锁起来,别老是一个两个的不害臊,半夜光着身子就往被窝里使劲钻。”
小安神医安素西算是徐猛正儿八经办过礼仪的妻子,算得上是徐家庄园的女主人,虽然安素西平日里就是待在自己的医馆给人看病,但徐家庄园的女人无论出身如何,还真就得对小安神医安素西礼让三分。
“这我可不敢,否则我还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给生吞活剥吃了啊。”叶真也是在一旁揶揄笑道。
你们,你们这群疯女人——
简直不可理喻。
徐猛索性出了门,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可刚刚拐出了庄园的大门,瞅见街角李家娘子的小院,鬼使神差地又钻了进去。
原本不放心跟在徐猛身后的叶真摊摊手,又返回了徐家庄园。
得。
庄园里的女人还嫌闹腾不够,还去外面惹一身臊。
李家娘子更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眼瞅着徐猛进屋,瞥了一眼,旋即一把拉过,将徐猛按倒在了床板之上。
路过的张家婆姨听着院子的动静,爬墙角听了好一会,才呸了一嘴,骂道:“不要脸的浪蹄子,大白天就干这样的龌龊事儿。”
说着摇摆着壮硕的身躯也拐进了旁边的一个院子。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谋略算计。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七情六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道红的像血一般的夕阳从街头一直照到街,风景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