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徐猛整天待在季桐的小院子,徐猛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被季桐和兰芝两个女人有意无意的缠着留下,当然不是做不要脸面的事情,否则徐猛的老腰真的吃不消。
徐猛自然明白季桐这是做戏做全套,彻底坐实季桐和自己偷腥的事实。
直到一封忽然送来的书信才将徐猛拯救出来。
徐猛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想和季桐这个女人打交道了,这女人太难对付。
“从哪里送来的信件?”
颜如是将信封递到徐猛手上,一旁的季桐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然后好奇地问道。
“望涔台:杨?”
徐猛嘀咕了一句,便见季桐一个闪身便到了自己身边。
“她怎么会给你写信?”
“谁?”
“你不知道?”
徐猛摇摇头,自己是真不知道,这望涔台不是涔州三公七望杨家的地盘么?自己似乎没有跟杨家的人打过交道吧?唯一的一次便是当日在宜州,徐猛为了给云韵赎身,给她的家主季康写了一首诗词,帮他进入涔州杨家的门楣。
“还能有谁?这天底下敢用这几个字的除了四大明珠涔州杨家的大小姐杨鸿之外,还能有谁?”
季桐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醋味。
她怎么会忽然给自己写信?难道是因为中秋之时那几首诗词的缘故?听说这涔州杨家明珠杨鸿在望涔台上专门收录天下绝妙诗词,若是如此的话,她给自己写信倒是合乎情理。
说话间,徐猛便拆开了信封,哪知仅仅看了一眼,便急忙揣在了怀里。
“到底写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季桐狐疑地问道,一旁的颜如是、姑射十三、兰芝三女也是十分好奇。
徐猛顿顿,然后将书信递给了季桐,还指望季桐给自己说说这位涔州杨家的明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莫不也是一个疯子吧。
季桐取过书信,顿时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小浪蹄子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一旁的姑射十三一脸震惊的看着季桐,心里暗想:
想男人想疯了的人是你吧,谁还有你疯?
见其他三女都一副好奇的神色,徐猛却是将那书信收回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三女虽然没有满足好奇心,但显然没有走的意思,很明显徐猛和季桐要讨论这件事情。
这大楚四大明珠的瓜谁不想吃。
兰芝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盘瓜子,默默的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徐猛和季桐二人,颜如是和姑射十三瞅了一眼,也索性一边一个坐在了兰芝的旁边,三女不约而同的磕着瓜子,等着徐猛和季桐继续讨论。
“夫人,你可知道那涔州杨家明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好端端地写这么一封书信?”
“你真不认识?”
“见都没见过,不会那涔州杨家明珠是个失心疯吧?哪有人仅凭几首诗词就给人写情书表白的?”
一旁的姑射十三三女顿时眼神一亮。
涔州杨家明珠?
情书?
表白?
这还真是一个大瓜啊。
“你见过一个失心疯的女人被人捧为大楚四大明珠的么?”季桐无语反问道。
徐猛无语凝噎,在季桐这个女人面前,自己仿佛就没脑子一般。
“如果猜的不错,这杨家小妮子是打算利用你。”
“利用我?”
“你可能不知,那杨家明珠有一门亲事。”
季桐顿顿,却又好笑地向徐猛问道:“你可知道那杨家明珠许配给了谁?”
“谁?”
“晋家世子晋牧。”
徐猛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晋家世子晋牧什么德行自然不用多说,杨家明珠嫁给晋牧多半是晋杨两家之间的家族联姻,杨家明珠杨鸿本身多半是不愿的。
如此便能想通杨家明珠为何会大老远地给自己寄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了,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那几首诗词,更是因为自己搓了晋家世子晋牧的面子。
杨家明珠想要摆脱晋杨两家联姻,才将自己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说自己与晋家有了嫌隙,但不得不说杨家明珠这一招有点祸水东引,忒不地道。
更何况如此这般就能阻拦晋杨两家联姻么?
“夫人,你觉得该怎么应对?”
这杨家明珠远在涔州,自己自然不可能知道其打算,因此便问向季桐,这个女人着实有些本事,说不定可以给自己出谋划策。
“该怎么应对,那是你的事,管我们什么事。”
季桐反呛了一句,说道:“你不是早想走了么?现在你可以走喽,兰芝,送客。”
啊?
这瓜就这么完了?
兰芝急忙放下手边的瓜子,将不情愿的徐猛推出小院,返回的时候顺带关上了门栓,然后便听着小院之内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显然是季桐在跟兰芝戏说涔州杨家明珠的事情。
“家主,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颜如是好奇地问道。
本来徐猛还想着这是杨家明珠的隐私,私自将其给自己的书信给别人观阅不道德,如今看来那杨家明珠恐怕巴不得大楚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便将书信从怀里掏出递给了颜如是。
君生在青山,妾居在高台。
南北不见君,惟有春秋信:
青山若有心向月,高台青灯长夜明。
天南地阔风逐雁,人间如梦共此生。
咦——
颜如是抖了抖身上掉的鸡皮疙瘩,笑道:“家主,这杨家明珠赤裸裸的表达爱意,你就没啥想法?那可是大楚的四大明珠,堂堂三公七望世家门阀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是多少世家弟子的梦中情人,家主,你不动心?”
“动个屁心。别管她。”
徐猛不搭理颜如是,径直向徐家画舫那边走去,想来这个时间点,乔装打扮的长乐公主正在徐家画舫附近的酒肆休息,正好问问那寄往京畿的文书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又摇摇头,这三公七望的人没有一个正常人,女人是,男人也是。
本来想着不打算理睬杨家明珠,晋杨两家总不能凭借一封莫须有的书信,就断定自己和杨家明珠之间不清不楚吧。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反正已经得罪了晋家世子,晋家世子也早晚会对自己下手,自己也不在乎再拉上杨家明珠这一摊子烂事,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个强有力的队友。
青山若有心向月,高台青灯长夜明。
徐猛越琢磨越不得劲,这杨家明珠似乎并不是表白爱慕这么简单。
难道?
徐猛瞬间明白,杨家明珠这是暗示自己,若是想对晋家世子下手,她杨家明珠会助一臂之力。
真是如此么?
徐猛忽然止步,对一旁的颜如是说道:“给涔州杨家大小姐送去一封信。”
“写什么?”
“就写:十万两黄金。”
“家主,你这人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人家杨家明珠给你表白,你却拿人家当凯子,十万两黄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颜如是无奈地调侃道。
“我喜欢。”一旁的姑射十三冷不丁地说道。
颜如是摇头苦笑,惹上自己这位混不吝的家主,杨家那么明珠恐怕可不好轻易脱身。
此时女扮男装的长乐公主楚环正无所事事地在酒肆里发呆,眼瞅着徐猛进来,眼神迅速亮了起来,喊道:“徐家主,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没什么事,过来问下送往京畿的那些文书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徐家主放心,在下一定将这件事给徐家主办的漂漂亮亮,想来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了。”楚环假扮的林中天顿顿,说道:“徐家主,林某这几日可是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楚环将徐猛拉至身边,小声的问道:“听说二皇子的遗孀就在青山县,而且跟徐家主有一腿。”
徐猛知道这是季桐有意放出的风声,不过还是假装吃惊地看向楚环,却听楚环小声说道:“徐家主有所不知,这件事已经传疯了,恐怕连京畿那边都有了风声。”
顿顿,却又继续说道:“想不到徐家主手段够可以啊,你不知道自从二皇子出事以后,京畿有多少浪荡公子想品尝一番这俏寡妇的滋味,没有料到却被徐家主得了手。”
徐猛假装尴尬地一笑。
“怎么样?那俏寡妇的滋味怎么样?”
徐猛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位乔装打扮的长乐公主楚环,心道:你这么想吃你嫂子的八卦,合适么?
“别听那些风言风语,没影的事。”
徐猛怒斥一句,直接拒绝,可就在此时却听得酒肆外面的江畔传来一阵嘈杂,便见一堆人群向江畔那边涌去,徐猛急忙拉过来准备去看热闹的酒肆老板:
“发生了什么事?”
“管爷,你还不知道?刚刚在江畔发现了一艘鬼船,听说上面一个活人都没有,全部是白骨,惊悚的很。”
徐猛一愣,迅速领着姑射十三和颜如是奔出酒肆,向江畔跑去,女扮男装的楚环和小昭互相望了一眼,也急忙跟随而去。
出门便见文书莫智友领着一队衙役赶来,旁边还有一个矮个汉子领着一队兵卫,正是在青山县探查回流村事件的稽查司廷尉长李融。
“老莫,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一个时辰前,有海民在附近江域发现了这艘船,在江上漂流,差点和渔船相撞,海民发现不对劲,然后拖到了江边,其他事情还不清楚。”
莫智友顿顿,然后看向一旁的稽查司廷尉长李融,说道:“李廷尉正在县衙,便一道赶了过来。”
徐猛跟李融打了一个照面,便一同赶往江畔。
呕——
文书莫智友一上船,便被那浓烈的腥臭气味呛的趴在一边的角落呕吐不止,整个船上破烂不堪,到处都是糜烂的死鱼烂虾,而那些森森白骨被海浪吹的到处都是。
徐猛安排衙役将白骨收归在一起,从头骨来看,船上至少有三十多人被害,船舱内也没有找到同行文书,对于这艘船的任何信息是一无所知。
此时文书莫智友也缓过劲来,在徐猛身边说道:“老徐,虽然没有找到同行文书,但肯定不是咱们青山县的船只。我这边准备好文书,迅速报向府城那边,州郡衙门有大楚所有的航船日志,应该很快就会有这艘船的信息。”
大楚王朝对于航运有着十分严苛的管理,每一艘航运船只都需要由地属衙门进行登记,发放通行文书,地属衙门再将信息上报州郡,汇总报道京畿,京畿有统一的机构统计汇发,每个府州都有专门的衙门进行管制。
徐猛点点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稽察司廷尉长李融。
“老莫,如果不是咱们青山县的船只,那咱们很可能会没有调查权限,最后恐怕还得稽查司的人的插手,只怕咱们会和他们的人一块协同办案。”
徐猛点点头,稽查司的人在青山县追查回流村事件和哈桑的死因,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为了不至于在青山县无功而返,十有八九会插手这鬼船的事情。
“无所谓,有他们接手,咱们倒省了不少力气。”
“我就是跟你先打个招呼,别到时候宜州那边的文书下来,咱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徐猛点点头,“你这边安排人手将周围警戒起来,我会去让小安神医配些药水汤汁,随后安排人手将这里清洗一遍,免得引起瘟疫。”
宜州那边很快寄来的相关文书,宜州郡守方诚安虽然没有直说,但很显然宜州府城衙门会袖手旁观,而且暗示青山县衙门配合稽查司,两方一道协同办案,而相关文书也一道发向了京畿。
鬼船一事在青山县闹得沸沸扬扬,此时青山县的县衙正聚集了不少人手。
“老徐,李廷尉,找到了。”
一众人在宜州寄来的文书中仔细查阅,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应该是淮州孙家的商船,数月之前出行,报备文书上的人员、规模都相差不大。”
“淮州?一般商船到达青山县应该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吧?”稽查司廷尉长李融喃喃说道:“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推算航程,应该是在胶州附近出的事。”
“老徐?这能推算出是在胶州出的事?”莫智友疑惑地看向徐猛。
徐猛微微一笑,掏出一条透明如玉般的小金鱼扔在桌子上,说道:“李廷尉恐怕也找到这东西了吧?”
“这是什么?”莫智友疑惑问道。
“从那些海民那边已经打听过了,这是胶州深海处产的的一种特产,其他地方海域根本不可能有。”
徐猛说道:“这是在船上找到的,整整一缸,可惜都是死的,老莫,知道这条小金鱼在京畿要卖到多少钱么?”
莫智友摇摇头。
徐猛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两银子。”
“什么?这玩意就值一两银子?”莫智友提溜着那小金鱼看了下,疑惑道:“这玩意有啥好吃的么?”
徐猛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可不是吃的。”
顿顿,继续笑着说道:“这是女人的自娱之物。”
“自娱之物?”莫智友一顿,迅速明白过来。
“可别小看这东西,在京畿上层权贵之中颇受欢迎,不过只有胶州深海才能生产,不少海民为了这小东西都能葬身大海。”
徐猛也是一叹,想不到海民舍命得到的东西,竟然只是为了权贵的一些龌龊。
“那这也只能证明这艘船到过胶州吧?”
“可为什么在这些胶州的航船日志上找不到他们的任何信息?”徐猛反问说道:“而且这船只上面还有不少物资,按淮州那边的信息,也就是他们差不多消耗了十几天的量,从淮州出发,十几天也差不多是到胶州这一块了。”
“好吧。”莫智友无从反驳,看向稽查司廷尉长李融,“李廷尉,你说现在怎么办?”
“也只能跑一趟胶州了。”李融说道:“咱们先派一队人前去淮州盯着孙家,然后咱们自己前往胶州。”
徐猛和莫智友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