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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妨玉第二日一早便好了,不要意思的在大夫人的肩膀上蹭了蹭。

“昨日失态了。”

大夫人起身穿衣,崔妈妈进来伺候,一看赵妨玉有些肿胀的眼皮,立刻哎呦哎呦的叫唤:“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不成?我赶紧叫人煮两个鸡蛋来给四姑娘滚一滚。”

赵妨玉抿唇对着崔妈妈笑了笑,这么大的人,昨天晚上还能哭成那样,赵妨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趴在大夫人怀里,不愿动弹。

“母亲不必担心,便当我昨日发了一回痴。”

大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自有人上来给她梳头。

闻言不由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幸好是昨日回来了,否则好端端养大的姑娘,在叫人欺负的连哭都不敢哭,那成什么样子?”

“你打小心思就深,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下回要是再这样来一回,我定然要大嘴巴抽你。”

“什么都往心里去,你是什么绝世神佛?忍得了一时,还有功德给你不成?”

大夫人一连串的话,一句接一句,倒豆子一般往外说,赵妨玉想插嘴都跟不上,最后只能趴在桌子上叨扰。

赵妨玉昨晚哭的那一痛,哭完之后整个人都好多了,感觉腿脚都轻快了不少。

赵妨墨来时,赵妨玉正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大夫人笑。

她将脑袋凑在赵妨玉边上,狗狗祟祟小声道:“四姐姐在瞧什么?”

赵妨玉笑眯眯抓起一块红豆馅的小果子,顺手无比的塞进了边上人的嘴巴里:“饿了吧?多吃些。”

赵妨墨对着赵妨玉警告意味甚浓的眼神,无声叼住那块红豆佛饼,坐在赵妨玉身旁的椅子上:“娘!四姐姐……呜呜呜呜!”

赵妨玉眼疾手快的再度往赵妨墨嘴巴里塞了一块点心,大夫人见赵妨玉还有心思与赵妨墨玩笑,便知道她此时应该已无大碍,充耳不闻,冷静的在桌上挑选今日要佩戴的首饰。

崔妈妈送来煮好的鸡蛋,放冷水里过了一遍,温度刚好,赵妨墨接过鸡蛋,一点点替赵妨玉滚着眼周。

“四姐姐,你为什么哭?”

赵妨墨偷偷问赵妨玉。

赵妨玉一只眼睁开,微不可察的哼出来一句:“你不行,别想。”

赵妨墨小声的哎呀一下,手上力道一重,压得赵妨玉一声轻哼:“不替我报仇,改报复我了?”

赵妨墨连忙道歉,然后才解释道:“我是想帮你,你不知道,我如今出门,身后跟着一连串的世家公子。”

“我想着,谁给你麻烦,我就麻烦麻烦他家小辈么……”

“也算替四姐姐出口恶气?”

赵妨玉见她心思不在鸡蛋上,索性接过来自己滚,赵妨墨这下也不装了,直接坐在赵妨玉身边,眼巴巴等个答案。

在赵妨墨心里,赵妨玉与赵妨锦是一样的, 没有分别,都是对她特别特别特别好的姐姐。

她想为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妨玉笑着捏了捏赵妨墨白嫩的腮帮子:“这口恶气,倒也不用这么出。”

“总之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你如今还是应当好好读书。”

赵妨墨有些不大乐意,在边上撅着嘴,将腮帮子塞得鼓鼓。

赵妨玉滚了一会儿眼睛才道:“我若是叫人欺负了,还得比我小了好几岁的妹妹帮我出头,我这些年白过了不是?”

赵妨墨一想,好像也对,毕竟四姐姐一向都是出挑的。

门门功课都好,性子也要强。只是表现的不明显罢了。

“那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四姐姐只管找我。”

赵妨玉没有跟赵妨墨客气,伸手在她头上呼噜一把,转身去与大夫人说笑。

“我瞧着小七还有心思想七想八,想是先生的课业不够多。母亲当多管些小七才是。”

大夫人缓缓瞧了赵妨墨一眼,并不言语,而是扭头从桌子上寻了两支钗来,随后又放下,转头喊崔妈妈将库房的册子拿来。

这册子是大夫人的私库册子,厚厚的一本,这一册记录的都是大夫人这些年积攒佩戴的首饰。

大夫人从没有佩戴过的首饰里挑了一套祥云如意珍珠头面,又挑了几件零碎的小物件儿,对崔妈妈道:“等过了早食,挑了盒子装着,给大奶奶送去。”

崔妈妈点头应是,赵妨玉略微梳洗一遍,众人这才坐下吃饭。

用过早食,赵妨玉瞧着天色从赵家离开,顺道巡视了一遍十四州。

等回到鹤王府,已是午时,赵妨玉特地给崔家下了拜帖,邀请崔家小叔过府看病。

赵妨玉活动活动手脚,写了几个字,找找手感,全神贯注的在纸张上落笔,全然不知,自她走后,大夫人便出了赵家大门。

马车一路缓缓离开,缓缓行入闹市。

等醒枝带着帖子出去,赵妨玉缓缓走到周擎鹤书房里。

这里还是他走时的模样,笔墨纸砚异于常人位置的摆放,抽屉里,还有想要雕了一半,准备做生辰礼送她的印章。

田黄石入手温润,被雕琢过的地方,微微割手,依稀能看见,尾部是一朵花的形状。

但具体是什么花,瞧不出。

出了这一枚田黄石的印章,里面还有几个拿来练手的白玉小印,有憨态可掬的狸奴,有赵妨玉爱吃的糖球,还有一些平整的芍药花纹。

周擎鹤似乎真的想要好好为她过一次生辰。

这抽屉有些乱,显然平日也无人收拾,应当是周擎鹤下过令特意不让人动,怕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赵妨玉看了许久,最终拿走了那个伸着懒腰的狸奴。

她不是锦衣卫,同事能救还是要救得。

屋子里很安静,赵妨玉坐在周擎鹤往日坐过的位置上。

四下无人,赵妨玉想了想,如同周擎鹤往日一般,把脚往桌子上一翘!

她就知道这个姿势很舒服!

赵妨玉缓缓盼着那只猫,想着如何拿下王家。

如今不过刚刚与王家结识,抛出去饵料,此时还远不到王家可以与她共谋大业的程度。

同样的话她可以与崔雪言说,却不能与王家说。

世家之间,互相倾轧,说不上你死我活,但也绝不是对方式微时能出手相助的性子。

各家都有各家的短处,崔家因为崔子敏的关系,自愿与李家结两姓之好,又出于某些不能说的心思,愿意与赵妨玉做这笔交易。

剩下的几家,赵妨玉不想再若王家一般,曲折周转。

赵妨玉正在沉思,突然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两人看见对方,都吓了一跳。

赵妨玉的腿还翘在桌子上,悬壁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两人面面相觑,悬壁率先低下头来。

低头的瞬间,悬壁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先从怀里身后的包裹之中取出了周擎鹤写给赵妨玉的家书,而后又从把拔下了自己的簪子,打开机关从中取出了周擎鹤给赵妨玉的密信。

“这是王爷给王妃的信。”

赵妨玉此时已经将脚放了下来,接过一大一小两份书信。

先看的密信,窄窄的纸条上信息不多,说了皇帝意图让周擎鹤为三皇子顶罪,周擎鹤不从,于是被连夜扔去边疆一事。

赵妨玉哼了一声,没忍住再次骂了一句狗皇帝。

生儿不养,还不如不生。

悬壁站在书桌前面,看到摆在桌面上,放在被赵妨玉无意识把玩的狸奴印章,心里只有一声,完蛋。

王爷想破脑袋想来哄王妃的点子,还未实施便已经暴露了。

赵妨玉看完便将密信烧了,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切,而后不等悬壁说话,便道:“如今事情紧急,你怕是休息不得了。”

“陛下派遣梅占徽,小梅大人,前往陈州调查,如今小梅大人失踪,是锦衣卫在陈州之内调查罪证。”

锦衣卫直属皇帝,若皇帝当真想要将这屎盆子扣在周擎鹤头上,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赵妨玉思来想去,显然让悬壁一人前去阻拦整个南镇抚司的各种好手绝无可能。

一人单打独斗悬壁或许没有敌手,南镇抚司纵然以情报消息见长,但谁不是过得刀尖舔血的日子?

南镇抚司人人会武,不会武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悬壁不可能一人将南镇抚司一网打尽。

只要南镇抚司有一个漏网之鱼回到京中,周擎鹤的结局一样无可更改。

屋里的灯烛缓缓燃烧,白蜡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壳。

外面的光照进来,照亮空气中缓缓飘浮的微尘。

赵妨玉缓慢握住了那只小小的狸奴印章,转身对悬壁斩钉截铁道:

“我要你,找到梅占徽,保护他活着回到京城,并且,活捉南镇抚司指挥使,裴严。”

悬壁第一次看到赵妨玉如此严肃的神情。

也是第一次,被这位女主人这样命令。

“这关系到周擎鹤的生死。”

悬壁这些时日不在京中,消息不通,但他是周擎鹤的长随,情分非比寻常,所以赵妨玉才会抓紧时间与他多解释两句,叫他晓得轻重缓急。

悬壁比常人迟钝一些,身边没有个机灵的人跟着,实在困难。

但再难,也要有人去做。

“锦衣卫奉命入陈州调查当年之事,若锦衣卫暗中得了皇帝吩咐,那证据一定都在裴严身上。”

按照裴严的性格,即便是旁人身上有备份,但这备份也只会落到,他最想保护的人——裴德身上。

“梅占徽此人,并不属于任何一党,你跟在他身边保护他,若最后他查出的罪证也与周擎鹤有关……”

“便让他死在陈州。”

梅家与赵家是同家之好,但若梅占徽选择背刺周擎鹤,赵妨玉杀他,他死的也不冤。

成王败寇,赵妨玉不想自己在乎的人死去。

而她在乎的人,周擎鹤算一个。

或许最开始是不得已之下的一个选择与利用,但任谁被人天长日久发挂念惦记,也要多上心两分。

幼年时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磨的成为大夫人身边最得宠庶出姑娘。

如今,周擎鹤这样一点一点,磨到了她身旁。

赵妨玉不由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

蓝的,清透又明亮,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琉璃。

如果真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那也等她……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走一步算一步,人不能给活生生憋死。

赵妨玉咬了下舌尖,轻微的疼痛刺激大脑,快速回神,赵妨玉身边没有银子。

但书房里有一个小箱子, 专门放的银票。

赵妨玉随手抓了一把银票塞进悬壁摊开的包袱里,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几个小巧的令牌。

“这些令牌你收好,决不能被锦衣卫的人发现。你在路上凡是看见,有店铺的招牌或者门头上挂着这些令牌上图案的风铃或标记,便可拿着对应的令牌进去寻求帮助。”

十四州不过是她诸多铺面里的一种。

悬壁一愣一愣的,有些无措,但听完之后,眼神之中便只有坚定。

“好。”

悬壁不会说很多漂亮话,但是悬壁知道,周擎鹤信赵妨玉,所以他也信赵妨玉。

赵妨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可能会死。

“藏匿好行踪,别让锦衣卫的人发现你。”

光这一点,就已经极为困难,但赵妨玉身边,能做到活捉裴严的人,只有一个悬壁。

她也只信得过悬壁。

她知道悬壁必定是一骑快马,日夜兼程带着信件赶回京城,疲惫不堪,想要休息,否则也不会偷偷钻进周擎鹤的书房来。

周擎鹤的书房有一块很大很厚的地毯,日常打扫的很干净,这里一道屏风就是赵妨玉最常待着的书房。

等送完信件,悬壁大概就直接睡在这地毯上。

悬壁不是第一回这样做,甚至这地毯就是专门为他做的,他不爱睡床,说不够地面来的踏实。是小时候被尸体包裹的阴影。

只有躺在地上,没有任何遮盖,他才能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他应该休息。

但时间不够,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她们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宫外要活捉裴严,宫里……还要拿下裴德。

这便又要找孟言真。

赵妨玉递了帖子,半月后入宫。

悬壁重新从窗子出去,赵妨玉彻底封锁了周擎鹤的书房,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之前写好的计划书,提笔蘸墨。

此回邀请的,不再是五姓七望,而是诸多名门贵妇。

她要重新办一场宴,一场大宴。

五姓七望不来,有的是人来。

她的等不了那么久。

周擎鹤也等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