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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耿炳文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坚守长兴十余年,以寡敌众,多次击退张士诚的进攻。

耿炳文的特长在于防守,而非进攻。

朱棣最擅长的恰恰是野外作战。

若要击败耿炳文,需设法诱他出城。

驸马都尉李坚乃功臣之后,他的父亲李英积功至骁骑右卫指挥佥事,在乌撒战死,被追赠为指挥使。

李坚素称才勇,曾任职于前军都督府。

虽然比不上名将,但也绝非庸才。

耿炳文领兵出征的同时,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都督耿瓛,都指挥盛庸、潘忠、杨松、顾成、徐凯、李友、陈晖、平安也接到命令,分道并进。

妙锦把这些将领的履历全都看了一遍,无法判断其归降的可能。

老将顾成比耿炳文大四岁,曾为先帝帐前亲兵,奉命镇守贵州十余年,威名在外。

自从朱棣就藩北平,与顾城再无交集。

朱棣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演兵纪律严明,对农户、商贩等普通百姓秋毫不犯。

在征战过程中,他始终严于约束部下,告诫将士“毋嗜杀”,“毋贪财”,“民心失,则大本亏矣。”

同时,对于德高望重的将领,他也尽可能争取,比如顾成。

朱棣多次翻阅顾成的资料,有意谋取他的认同和支持。

其实,面对耿炳文、郭英这样的宿将,朱棣何尝不想拉拢示好,但是争取过来的可能性太低,朱棣只能一战。

他对天下江山、社稷民生有着深深的感情,那是他愿为之终身奋斗的理想。

他自信能比朱允炆做得更好。

辽王朱植的封地在广宁,宁王朱权的封地在大宁,均与北平相距不远。

朱允炆建文帝担心他们成为燕王的同盟,于是下旨,令朱植、朱权返回京师。

朱植很听话,没有片刻犹豫,拿起行李就走,只不过中原战事已起,与京师陆路不通,朱植只得走海路回京。

而朱权则迟迟没有动身,他以多谋善断着称,或许,他想静观形势发展,相机而动。

不遵旨,视为不忠,建文帝下旨削去宁王三护卫。

然而,由于战端已开,朝廷无法派人执行这道圣旨,因此只能流于形式。

八月十二,老将耿炳文率领朝廷的问罪之师到达真定。

朱棣已经扫除北平的后顾之忧,现在可以专心应战了。

都指挥徐凯带兵驻扎在河间,潘忠、杨松在白洋淀与五官淀之间的莫州屯驻,九千先锋已到达雄县。

消息传来,张玉自动请缨前去观察敌情。

张玉回北平后,对诸将说:“军无纪律,不足虑也。”

他向朱棣提议:“若径趋,彼虽众新集,我军乘其未备,一鼓可破也。”

朱棣欣然采纳,当即定下攻取雄县的计策。

为了防止妙锦尾随而至,朱棣特意叮嘱采琪把人看紧,否则严惩不贷。

采琪不敢大意,直接下了让人昏睡的药。

妙锦一听说朱棣已经带兵出发,就明白是采琪搞的鬼。

不由得哀叹连连,她只是名义上的女卫头领,实际上,女卫唯朱棣之命是从。

采琪、卉心整天像防贼一样看着她,搞得妙锦几乎失去了行动自由。

万般无奈之下,妙锦猛然想起,自己是有师父的人。

徒弟没招儿,不见得聪明绝顶的道衍师父也束手无策。

道衍为人就是爽快,开口便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被人一眼看出心事,感觉很不好意思,妙锦瞪大眼睛,“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妙锦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你能想起为师?”听这语气,道衍心中颇多怨气。

妙锦很是难为情,“师父,我也没那么势力”。

“那你是来帮为师制药?”道衍的语气咄咄逼人。

妙锦结结巴巴地词不达意:“师父,那个……是这样的,……嗯,王爷带兵前去,……总得有人跟在身边”。

“张玉、朱能、朱高煦他们都在”,道衍的口气依旧冷淡。

看样子,师父那颗被冷落已久的心一时半会儿是捂不热了。

妙锦眉尖微蹙,得想个快速见效的法子才是。

道衍让人抬出一大堆草药,招呼妙锦道:“来,徒儿,边干活边想”。

师父太不够意思了,不仅不帮忙,还乱抓壮丁。

妙锦不情愿地拿起草药。

“得快点儿啊,王爷回城要用”。

妙锦委屈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是干大事的人”。

道衍耳力极佳,一听就乐了,“妙锦想干什么大事?”

“跟着王爷一起冲锋陷阵”,妙锦不假思索地答道。

“老衲可不敢放你出去,王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急眼”,道衍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妙锦见杆就爬,双眸闪亮。

“王爷一看到你,不就知道了?”

道衍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徒弟是不是智力欠佳?

“那我总不能干等在这儿啊”,妙锦满面愁容,她总觉得自己施展才华的地方在北平城外。

“我们都在这儿,你怎么就不能等?”道衍反问道。

妙锦答不上来,世上能辩得过道衍的没有几个。

虽然不甘心,妙锦干活的速度并不慢,道衍看在眼里,终于露出些喜色。

这个徒弟,也并非一无是处,总不至于太丢面。

“师父,怎么能知道王爷的最新消息”,妙锦聪明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

“一战结束,暗卫会把消息及时传回”,道衍答道。

“传给谁?”妙锦觉得,不是世子,便是王妃。

“王妃”,道衍深深地看向妙锦。

妙锦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师父?”

道衍微微叹气,“你整天和王爷在一起,可曾想过王妃的感受?”

自责、内疚不是没有,而是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只要朱棣在,妙锦根本想不起旁人。

“你来北平之前,王爷和王妃无话不谈,现在几乎无话可说,王爷把所有的心事都跟你说了”,道衍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倾向性。

他只是觉得,王爷目前的家庭关系不太稳固,而妙锦就是最大的风险因素。

王爷太过在乎妙锦,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这不是好事。

或许,妙锦在某些事上有些小聪明,但毕竟太年轻,和饱读诗书的王妃怎能相提并论,甚至取而代之。

王妃对于王爷而言,是一个家,是世子,是嫡长孙,是王爷所有的子女,而妙锦只是王爷一时纵情,根本不长久。

纵使夫妻感情到了疲倦期,但家还在,血脉至亲,是王爷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道衍希望,妙锦能懂得维持平衡,让王爷的后院永远稳固,不起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