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刚闭上眼睛,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皇后娘娘驾到。”
睁眼一看,原来是钱皇后到了。
要说如今大明一门心思想要救回朱祁镇的,也就是这位皇后娘娘了。
只见她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皇后的仪态都不顾了,一进来就问道:“郕王,可是有了陛下的消息?”
朱祁钰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指了指刘安说道:“广宁伯刚从大同回来,两日前他刚见过陛下。”
钱皇后立刻转向刘安问道:“你见过陛下?他现在怎么样?在瓦剌军中有没有吃什么苦?瓦剌人有没有打他?”
钱皇后一连串的问题甩了出来,听得刘安直发蒙,不过还是恭敬回答道:“回娘娘的话,陛下一切安好,还去大同府库中调了些银子以供己用。”
朱见济眼睛一眯,他没想到朱祁镇居然这么快就从大同府拿银子了,不过现在钱皇后在问话,他也没有插嘴。
钱皇后是最关心朱祁镇的人,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插嘴,那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钱皇后的表情立刻松弛了下来,也没有刚来时候那么紧张了,不过她好像有想到了些什么,继续问道:“那陛下身边可有人伺候?”
刘安点头道:“倒是有几个大明被俘的士卒在陛下身边伺候,只是感觉陛下可能用不习惯。”
钱皇后立刻皱眉道:“王振呢?他为何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着?”
刘安恭敬答道:“王公公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钱皇后一愣,随即便咬牙切齿地道:“这个王振怎么就这么死了?害得朝廷大败,陛下被俘,居然如此平淡无奇就死了?要哀家说,最好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才能解得开哀家对他的恨意。”
刘安有些尴尬,轻声说道:“这恐怕不大可能了。”
“王振是被樊忠将军用锤子活活砸死的,脸都砸烂了,即便是想要找到他的尸身,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
钱皇后又是一愣,旋即道:“好,樊忠将军干的好,哀家这心里可是舒服不少了。”
“好个屁。”众人身后又是传来一个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孙太后到了。
只见孙太后稳步走了进来,呵斥道:“樊忠乃是陛下的护卫将军,当是护着陛下逃出重围,现在陛下失陷敌营,正是他的失职,等他回来,哀家一定要狠狠处置了他。”
“臣见过太后娘娘。”众人恭敬见礼。
“见过祖母皇太后。”这是朱见济的声音。
孙太后随意挥挥手,对着刘安问道:“广宁伯,陛下他现在怎么样?在瓦剌军中有没有吃什么苦?是否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怎么还是这一套?’刘安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一切安好。”
孙太后点点头,再次问道:“你是在大同见到的陛下?”
刘安点点头。
孙太后突然呵斥道:“那你为何没有趁机救回陛下?”
刘安被孙太后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跪倒,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与大同城的守将都商议过了,的确是没有机会啊!”
“你与大同城的守将商议过,看没有机会,就不出兵救陛下吗?”孙太后仍旧是没好气地质问道。
刘安连忙回答道:“回禀太后娘娘,大同兵力本就不足,之前阳和口一战,数万将士殒命,到如今兵力也只够守住大同城的,根本没办法去瓦剌大营中救回陛下啊!”
孙太后冷声问道:“你们都没有去救,就说救不回来陛下,哀家问你,你是真的想去救陛下嘛?若是真的想救,为何连尝试一下都不尝试?”
刘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辩解道:“陛下毕竟是在瓦剌军中,自古刀剑无眼,臣怕万一伤到了陛下,那可就......”
刘安还没说完,孙太后就冷哼道:“若是谁敢伤到陛下,那就是谋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刘安无语,只得跪在地上不再辩解。
这时候孙太后明显不讲理,和一个不讲理的女人讲理,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刘安不敢说话,朱见济却是幽幽问道:“若是也先伤到了皇伯父呢?”
鸦雀无声,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朱见济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大胆了,直接将孙太后给怼了回去。
是啊,也先那是什么人,如果孙太后真有诛他九族的能耐,那皇帝早就被也先放回来了,现在很明显,孙太后没那能耐,所以她说谁敢伤到朱祁镇就诛谁九族,也就只是一句吹牛的话了。
刘安也是愣愣地抬头看着朱见济,他是真的没想到,朱见济这个小娃娃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怼孙太后,这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没想到朱见济继续说道:“而且听祖母皇太后的意思,是让大同守军全军出击,去和刚刚击败三大营,士气正盛的瓦剌骑兵硬拼吗?那到时候大同怎么办?代王怎么办?大同城内的十几万百姓怎么办?关内山西的上百万子民怎么办?难道都不管了吗?”
孙太后刚好呵斥,朱见济却是又说了一句话,直接将她顶了回去。
只听朱见济缓缓说道:“若是祖母皇太后说,代王、大同府的数万将士、城内的十几万百姓,山西的上百万子民都没有皇伯父重要,那孙儿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这种事情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孙太后大怒,看向朱祁钰问道:“你儿子怎么回事?哀家什么时候说过不管大同城的死活了?”
朱祁钰苦笑,只得对着朱见济训斥道:“见济,你胡说什么?还不快给你祖母皇太后道歉。”
他也是没办法,现在皇室之中,孙太后最大,而且手里握着朱祁钰登基的旨意还没发,朱祁钰也不得不让着她。
朱见济扭身甩开自己老爹的手,大声抱怨道:“道什么歉,祖母皇太后担忧皇伯父,孩儿也能理解,但是也不能拿大同数万守军和关内上百万大明百姓的性命去冒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