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是蓁蓁日后的家,既然赵君珩把布置陈设的大权交给她,她便跟着内侍省的总管前去左藏库挑了几件称心的摆件。
然,挑来挑去,始终没挑到一幅合眼缘的挂画,不是尺寸太大,就是意境不符。
于是,她决定去御书房找赵君珩商量商量,然后再找画师画一幅。
可就在御书房外的宫道上,远远地瞧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蓁蓁愣住脚步:“她怎么进宫来了?”
雪芽和青芽顺着主子的目光望去,只见是一位月貌花容的女子,粉绿罗裙裹着玲珑剔透的身段,脸上神色犹似水莲不胜凉风般的娇羞。
雪芽、青芽顿生一股危机感,“娘娘,那女子是谁啊?”
蓁蓁好笑地看着紧张兮兮的两人,笑道:“她呀,就是金陵琅琊王氏的嫡女,王清允咯!”
“啊?!”雪芽和青芽大吃一惊,继而立刻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现下已经不是陛下的表妹,而是镇国公家的嫡小姐了。
“走,我们去会会她!”蓁蓁提衣,迈出莲步。
雪芽青芽连忙跟上。
四人在御书房外的宫道上,避无可避地,打了个照面。
“王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蓁蓁粲然一笑,声音清脆。
见到来人,王清允沉静雅致的娇靥微微一僵,随即扬起客套的笑容,不失礼节地颔首:“托鸭寨主的福,一切安好。”
蓁蓁眉梢轻轻一挑,她这是又从“表嫂”被贬成“鸭寨主”了?
“你怎么来汴京了?”
“哥哥已有多日不曾归家,家父家母担心得很,就派我前来探望探望。”王清允声音一贯的温温柔柔。
蓁蓁促狭地眨眨眼,“那怎么探望到宫里来了?”
王清允面皮有点挂不住,滞了滞,却又是淡淡一笑。
见状,蓁蓁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想必是王家人得知赵君珩登基称帝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女儿送入汴京,欲行亲上加亲之事。
跟王清允说话,她一向不拐弯抹角,“探亲过后,就早点回金陵。陛下初登大宝,百废待兴,没有时间考虑私事。”
见对方端着一副大颂女主人的姿态说话,王清允忽然觉得有点好笑,“鸭寨主此言不大妥当吧?君王的家事,亦是国事。陛下已有二十九岁,但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眼下充盈后宫,为大颂开枝散叶,当属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话乍然听来,颇有几分道理。蓁蓁一时竟无法反驳。
王清允微微得意,续道:“况且,今日早朝,陛下刚下达圣旨,将在下月十六册封镇国公府上的墨芸汐小姐为后。可见,陛下也并非忙得不理私事。”
蓁蓁想说自己就是墨芸汐,然看着王清允眉眼间的“单纯”,又生生忍住了。
恐怕先前她在汴京凭借美貌与智慧打下的“好名声”,要被这原主立时败得一干二净了!
便在这时,御书房内有不少文武大臣退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是当朝新贵墨筠、王云谏、方晏清和章择端。
四人见到蓁蓁,急忙上来作揖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后面跟着的众臣一听,亦跟着行礼。
封后大典虽还有一月才举行,但皇帝日日将“皇后”二字挂在嘴边,谁敢怠慢?
在王清允极度震惊的目光中,蓁蓁挥了挥手,“免礼。”
接收到妹妹疑惑的眼光,一身绯色官袍,执掌火药作的王云谏舒朗一笑,“清允,你刚来京城,应是还不知道我们表嫂原来就是镇国公家的嫡小姐,墨芸汐吧?”
王清允娇靥紫涨,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现下知道了。想不到龙王山真当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墨筠看向大理寺卿方晏清,笑着打趣:“龙王山自是天杰地灵的,否则怎会孕育出蓁蓁与方大人这对卧龙与凤雏呢!”
方晏清连连拱手,谦逊地道:“镇国公过奖。”
蓁蓁勾唇,欢愉地笑道:“那是,我们龙王山可不养闲人!”
话落,随安从众人身后转了出来,恭谨地道:“皇后娘娘,陛下有请。”
众人随即识趣地拱手告退:“臣等告退。”
蓁蓁踏进龙涎香幽淡的御书房,赵君珩一身暗蓝常服,坐于龙案之后,手执一份奏疏,正缓缓地翻阅着。
“去左藏库挑了什么?”他闲聊似的问道。
“就挑了几件不常见的摆件罢了。”蓁蓁说完,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角落一张紫檀长几上,堆着不少画轴。
没多想,她走上去,随手拾起一卷,问道:“这是画么?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赵君珩刚好批阅完一份奏疏,抬眸见到蓁蓁手中的卷轴,眸光微闪,“是画,尽管看。”
蓁蓁没察觉到他眼里隐忍的笑意,边展开画轴,边道:“寝宫里刚好还缺一幅挂画,说不定能从这些里挑一幅出来...”
定睛一看,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画上是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柳眉明眸,粉腮红润,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落款:“丞相董谦明之女,董昵”。
稍一忖量,蓁蓁就明白了,这些画根本就是给赵君珩选秀的!
是啊,他坐上龙椅,又没死爹,也没死娘,当然不用守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哟,这么多美人呐,陛下可有选个心仪的?”
赵君珩放下御笔,“倒还真挑了一个。”
话声未落,一卷画轴狠狠砸了过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在龙案。
“你还真敢挑!”蓁蓁香腮染怒,眉眼间的火气一目了然。
赵君珩深眸凝住她,只觉就算是生气之时,小妻子也美不可言,从头到脚,秀眉玉颊,连一根小指头也标致到了极处。
他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笑意,从龙案上拿起一画盒,轻轻抛了过去:“帮我看看这个姑娘如何?”
“不看!我眼瞎!”蓁蓁气得口不择言,娇躯一闪躲了过去。
下一瞬,那画盒径直砸在窗框上,“嘭”的一声,又迅速坠落在地。盒盖子被撞开,掉出的却是一面小小的铜镜。
“...”
故意调戏良家妇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