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东偏殿,温泉池内,水雾朦胧,熏香袅袅。
两排绯衣宫女挑着那装有茉莉花瓣的竹篮,穿过重重帷幔,跪在池边,将洁白的茉莉花一勺一勺地撒入水池中。
蓁蓁惬意地靠在玉石池子边,半阖着眼假寐。
雪芽跪在池畔,用茉莉清露替她轻轻搓揉着如云乌发。
青芽则轻轻捏着蓁蓁的肩。
那莹白如玉的肩背,触感滑腻,就似上等的羊脂白玉一般。
青芽不禁暗自惊叹:常听人言,美人在骨。娘娘这副骨架子当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瘦!莫怪,陛下黏娘娘得很,一日都舍不得分开。
“唔...好舒服...”蓁蓁情不自禁地感叹。
雪芽用瓢打水冲那长长的发,微笑道:“娘娘莫要睡着了,一会儿陛下还要过来呢。”
蓁蓁闭着眼睛,慵懒地道:“谁知道他还要忙到什么时候,我困得很,一会儿绞干了头发就要睡了,才不管他。”
闻言,雪芽和青芽相视一笑。
其余服侍的宫女们则暗暗心惊,新登基的这位皇帝陛下可与先前那位不同,曾是骁勇善战,八面威风的战神呐!
尤其是那眉眼冷得厉害,一眼射过来,半条命都快被他吓没了!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胆气儿啊!
洗发完毕,雪芽捧了一方锦布,为蓁蓁擦拭头发。
不多时,她凑在蓁蓁耳边,轻轻地道:“娘娘,头发已经擦干了。”
蓁蓁睁开困倦的杏眼,语音娇哝:“嗯,扶我起来,我要去睡了。”
雪芽青芽伸手将她扶起,那珠帘里,早有宫女排成一排,扯着一条大红色的绸布,静立以待。
蓁蓁赤着雪白小巧的双足走过去,刚展开双手,却被一宫女按了下来。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用那大红锦布把她紧紧裹成了一个“茧子”!
“你们这是作甚?”顿时,瞌睡虫全跑了!“哎,快给我穿寝衣啊!”
尚宫局的嬷嬷笑道:“娘娘等会儿还要侍寝,不用穿寝衣的,这都是宫里的规矩。”
蓁蓁美目一瞠:“当我没进过宫呢?之前,杜皇后侍寝时,可不是这样的。”
她分明记得人家穿得很漂亮来着!
嬷嬷福身道:“娘娘尚未行册封大礼,规矩就是这样的。”
敢情这是把她当成...小妾了?!
蓁蓁眉心一跳,咬牙道:“左一句规矩!右一句规矩!不给你们整顿服帖了,这皇后之位,本寨主不要也罢!”
说着,双肩抖动,用了七八分内力要去挣开那大红绸布,无奈裹得太紧,四肢受限,如何能挣脱得开。
雪芽青芽两人初次入宫,也不敢冒然开口。
正自干着急时,只见宫女中几个身材微微丰腴的,矮身一蹲,便把蓁蓁扛在肩上,莲步出了温泉池。
“快放我下来啊!”蓁蓁欲哭无泪,“这算什么啊?我不要侍寝了!”
搞得她很廉价的样子!
嬷嬷劝道:“娘娘别喊了,您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是这个规矩!”
蓁蓁咬了咬下唇,愠道:“今夜我不把这些规矩给崩了,就要把赵君珩给崩了!”
嬷嬷大骇,哆嗦道:“娘娘慎言,以下犯上,使不得!使不得!”
蓁蓁裹在绸布里的双足猛踢了几下:“你看我使不使得!”
说话间,人已被安放在了东偏殿的寝床上。
蓁蓁望着顶上承尘,忽地想起,先前赵谦寻就是在这里宠幸杜浅浅的,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雪芽一脸无奈地劝道:“娘娘,奴婢先下去了昂。”
说着,和青芽一道,被几个宫女架了出去。
“两位姐姐,宫中规矩,侍寝前,宫女不得在旁伺候的。”
蓁蓁从未觉得哪一刻的等待如此漫长,她竖起耳朵,听着那漏壶里的“滴答滴答”声。
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东偏殿的门才“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警觉地侧眸看过去。
珠帘被一只大手拂起,紧接着,一道明黄色人影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仍是那张温润清朗的面庞,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坐上龙椅之后的赵君珩眉眼间多了些帝王之气。
但此刻,那双好整以暇地望过来的桃花眸,蕴着丝丝揶揄,令蓁蓁不由得一窘。
她扭过头,先发制人,“本寨主今夜不侍寝!”
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是被短铳抵着,也不会!”决心很强!
赵君珩一步步走近,在床沿坐下,含着促狭笑意的桃花眸上下打量起被包裹得礼物似的小妻子。
那红绸映着雪肤,每一寸都嫩如凝脂,毫无瑕疵,透着淡淡的粉色。
肩腰臀腿,玲珑婀娜,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齿如含贝,倾国倾城。
目光不禁由促狭渐转痴迷。
蓁蓁被他盯得耳根悄然染了绯色,没话找话地:“看什么呢?”
赵君珩热烈地凝视着她,坦然又直白地道:“你。”微顿了顿,“我的蓁蓁,很美啊。”
蓁蓁心口一悸,不管他是战神,是王爷,还是皇帝,一声“我的蓁蓁”,一切都没变。
她眉眼含羞,压住上扬的嘴角:“说好话也不顶用!反正我今夜不侍寝!”
说着,又回眸嗔他,“再说了,凭什么要我侍寝,好像我地位很低似的!人家现在好歹也是出身名门,你怎地不来给我侍寝?”
赵君珩低低地笑了笑,随即俯身,把人打横抱起,快步往正殿走去。
“喂,你干什么啊?”蓁蓁动弹不得,只能蹬蹬一双玉足。
赵君珩脚下不停,低沉的声线里带着笑意,“不是要我给你侍寝么?”
蓁蓁噘噘小嘴儿,“你这是侍寝的态度?要不要唤嬷嬷教教你规矩?”
到这儿,赵君珩辨出点儿味道来了,眉眼间的笑意顷刻淡去。
他顿住脚步,问道:“嬷嬷拿规矩压你了?”
蓁蓁淡淡一哂:“可不是么!您现下是皇帝陛下,这皇宫里,您最大呢!”
闻言,赵君珩的眉眼愈发阴沉了下去,“随安!”
“奴才在!”随安后背一身冷汗。
“把方才侍奉皇后的人全部打入尚方司!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出来!”
“喏。”
蓁蓁知道赵君珩在给自己撑腰立威,遂乖乖地依偎着他,不发话。
随安急忙却行去传旨,然刚走了两步,又被那冷冽如冰的声音喊住。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立刻晓喻阖宫上下,自今日起,朕的皇后便是这宫里的规矩!”
“喏!”
蓁蓁顿时舒坦了,一个鲤鱼打挺,朝男人的喉结,“啵”的嘬了一口。
下一瞬,只感觉到那双扣住她腰身的大手,骤然炽热,像是无法挣脱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