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雪肤的小妻子走出来了。
她穿着丁香淡紫的棉质寝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比之往昔,愈发保守。
自知晓他不能圆房后,她便一直如此。
殊不知,于他而言,幽幽烛火下,光是那两截露在外面的娇嫩腕子,已能勾起他心中万千旖旎。
像是上了瘾,明明清醒地知道不能,却忍不住沉溺其中。
见赵君珩坐在床榻上,蓁蓁以为他要睡了,便主动去吹灭灯火。
未料,返回寝榻时,右足被绣墩绊了下,重心不稳,整个儿朝前扎进了他的腰腹。
赵君珩呼吸猛地一窒,顿时全身情热如沸。
“唔,这是甚?怎地硌人得很?”
蓁蓁咕哝完,忽地意识到什么,双颊顿时红透。
丹霞般的色泽从磕到的下颌蔓延到脖颈。
“对...对不住...没撞疼你吧?”
她欲哭无泪,双手撑着男人的膝盖,麻利地站起来。
夜明珠的流光下,男人的表情痛苦又隐忍。
蓁蓁不敢在这当口挑事,缩头乌龟似的,飞快爬进寝榻里侧,卷起锦衾,将自己活生生裹成一个茧子。
“你...要不去湢浴洗个冷水浴?”
没等到回答,身旁的厚褥便陷了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躯旋即覆了上来,似凛冽似火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蓁蓁微微扯下锦衾,露出一双小鹿似的美眸,对上那双黑亮的桃花眸。
“都立冬了,还让我洗冷水浴,你的良心呢?”
他一开口,火热鼻息拂过,蓁蓁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大抵是...”她嗫嗫嚅嚅,心慌慌地,“喂鸭了叭...”
玉人儿娇躯微颤,可怜又可爱,如何不叫人情动难禁。
赵君珩微微低首,附在她耳边,呼吸之间,便看到她藏在乌丝里的莹白耳珠儿蒙上了一层惊人的嫣红,愈发把持不住。
“喂鸭忒可惜,不如喂我...”
“嗯…?”蓁蓁脑袋霎时停宕。
喂甚?良心?
喂谁?喂他?
喂他吃良心?!!!
下一瞬,她便被男人从“茧子”里抖了出来,修长如玉的指尖灵活地勾缠,她顿感肌肤上泛起凉意。
但又立刻,被羞涩带来的热意而取代。
她下意识地想拿手臂去遮,然她天生骨架小,那腕子又生得纤细,如何能遮掩得住?
...
良久。
听着湢浴传来的冲凉声,蓁蓁浑身虚软无力地窝在锦衾里。
她终于知晓他们家的大事是甚了!
那就是床笫之事!
不能再这么放任赵君珩这般孟浪下去了!
呜呜…多伤身啊!
次日,阳光依旧很好,但没什么热力,就连影子都淡淡的,像是被月光照出来似的。
蓁蓁与赵君珩用毕早膳,夏玉竹便登了门。
赵君珩知趣地回避,拈个借口出了门。
不等蓁蓁招呼,夏玉竹兀自坐下,对雪芽道:“给我倒杯水,谢谢。这一大早的,跑得我又累又渴的。”
待雪芽出门,她迫不及待地问蓁蓁:“怎么样,怎么样?”
蓁蓁按照赵君珩的叮嘱,道:“玉竹,我家夫君好似不太愿意加入那什么永平会。”
“为何?”夏玉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蓁蓁佯装为难地:“你也知道,夫君家里是开钱庄的,倘若我们夫妻俩在外拉帮结社,这影响多不好啊。”
见夏玉竹脸色愈发沉了下去,她赶忙又抛出诱饵:
“但扶贫济困这种事情,是义不容辞的。该捐的善款,我们一分也不会少捐。”
夏玉竹勉强冁颜:“是,你们真善良。”
蓁蓁握住她手,“是以,无论我们入不入永平会,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吧?”
“那是自然。”夏玉竹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先前只是想,赵时序家财万贯,头脑简单,在扬州肆意挥霍,与其被人骗,还不如捐给永平会,顺便帮她一把。
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蓁蓁,也从未有过要与蓁蓁绝交之类的想法。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必为此事而睡不着觉了。”
看着蓁蓁眼下淡淡的乌青,夏玉竹既感动又自责,完全没料到蓁蓁会为了她们之间的友谊而忧虑至此。
罢了,即便赵时序不愿意加入永平会,她也不会再逼迫蓁蓁了。
夏玉竹这般兀自想着,殊然不知蓁蓁眼下的乌青…
实则另有罪魁祸首。
这时,雪芽送进来香茗。
夏玉竹饮了几口,从袖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支支吾吾地道:“呶,给你的。日后别说姐妹不够意思啊。”
蓁蓁疑惑地接过来,“神神秘秘的,什么东西啊?”
低眸一看,只见那巴掌大的小册子上写着“男德”二字。
夏玉竹清清嗓子,红着脸解释道:“这是我娘的嫁妆,前段时日偷偷给我的,我这不是暂时没什么用处么,给你了。”
蓁蓁察言观色,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倒也没还给夏玉竹,羞答答地塞进了袖袋。
一时间,两人皆红着脸,嘿嘿相视一笑。
一直到午膳后,夏玉竹才离开。
蓁蓁欲寻赵君珩,却发现他还没回来。
于是,独自回了寝房,正打算要午眠,忽地摸到袖袋中的小册子,她清灵的杏眸骨碌一转,当即挥退了雪芽和青芽。
“男德男德...让我来瞧瞧,到底是甚好东西!”
她略带兴奋地跳上罗汉床,双腿一盘,便即掏出册子来翻阅。
第一页,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清秀,极尽簪花写韵之妙,内容竟是…
详述夫妻敦伦细节的短赋。
粗粗一看,简直没眼看!
她面红耳赤地翻至第二页…
“!”
顿时,惊得差点儿连眼珠子都弹出来。
第二页竟是彩绘的!
与燕春楼锦帕上所见的不同,居然还是...
男子服侍女子的戏码?!
蓁蓁忍住羞赧,继续往下翻。
结果,除了第一页的短赋,全是男侍女!!!全是!!!
花样百出,堪称一绝!
她顿觉全身烫烫的,快要呼吸不过来,赶忙跨下罗汉床去茶几上倒水喝。
“咕嘟咕嘟...”
一连灌了好几盏茶,才将心火压下。
“死丫头,送甚不好,送这个?呜呜,谁懂啊!”
说着,又灌下一盏清茶。
可就在这时,寝房的栊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蓁蓁猛地回眸,看见赵君珩,口中的茶就这么毫不淑女地喷了出来。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