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膳厅。
圆形雕花黄花梨桌上,摆了六荤六素,虽非山珍海味,却胜在精致,用料讲究。
在外闲逛一日,蓁蓁尝了不少汴京特色小吃,遂吃得不多。
殊然不知,这一举落在余晖眼里便成了她是因长乐郡主的出现而暗自生气,食欲减退。
华灯初上,余晖亲自送蓁蓁回云霓阁。
蜿蜒的碎石甬路上,他斟酌着字眼开口,“王妃莫气,那长乐郡主就是个被太后宠坏的疯丫头,虽整日里嚷嚷着欢喜王爷,但她小小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看中的不过是‘功夫最厉害’这几个字,虚荣心作祟罢了。”
那郡主忽然疯狗似的跑上来吠几声,蓁蓁自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余晖细腻体贴的关心令人暖心,她失笑道:“‘功夫最厉害’?她自己不是早就有了吗?”
余晖微微抬眼看她,脸上大惑不解。
蓁蓁噘噘小嘴儿,“她自己不是刁蛮任性的功夫最厉害么。”
话落,青芽雪芽均捂着嘴,身体抖动着暗笑。
余晖亦是满脸笑意,哪会想到姿容清丽,性子极好的王妃讽刺起人来也颇有几分“毒舌”。
恰在此时,几人路过黑灯瞎火的朗月阁,蓁蓁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余晖敏锐地察觉,温和而关切地道:“王妃若是想王爷了,奴才便去宫里禀报一声。”
“谁会想他!”蓁蓁俏脸微红,幸有夜色掩护,才无人发觉,“你们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余晖与青芽、雪芽相视一笑,“是。”
*
柳梢头星辰点点,云霓阁垂幔如烟,熏香袅袅,水声可闻。
蓁蓁坐在浴汤里,举起水瓢,浇在发顶。而后拿起茉香澡豆,单手拘水化开,搓成丰富细腻的泡沫,抹到长发上。
她自小甚爱干净,尤其爱江南的这一缕茉莉香,几乎每日都要用茉香澡豆沐浴洗发,把自己弄得全身香喷喷的。
久而久之,纤躯早已被茉香浸染得透透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要一淌细汗,身子便会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迷人的茉莉清香。
不习惯被人伺候,她把雪芽和青芽打发出了湢浴。
清洗干净长发,她仰靠在浴桶边,闭目向外唤道:“雪芽,进来帮我兑点热汤。”
珠帘轻颤,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轻到几乎不能听到,像是刻意放轻的。
热汤入桶,身旁人的动作很轻。蓁蓁当是雪芽,抬起光溜溜的美臂,展开搭在浴桶边沿。
色若莲葩,肌如凝蜜,于熠熠水光之中沁出绝色风致。
更惹眼的还有...那于浮花之间若隐若现的两团弧度。
感受到水温升高,蓁蓁舒服地喟叹,转动肩颈,娇慵地道:“帮我捏捏肩吧。”
身旁人冰凉的指尖应声搭上肩头来,手法些许生疏,好在力道得宜,令她的指尖都有点发麻,甚是舒服。
“雪芽,想不到你还挺会捏肩的啊。”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笑声夹杂着嘤声,听起来格外娇腻。
然奇怪的是,性子开朗的雪芽竟没有接话。
“嗯?”蓁蓁心生狐疑,侧过头想要睁眼,颈侧忽然一痛,像被蚊子咬了下,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暗色蟒袍衣袂轻拂,赵君珩两指依旧保持着点穴的动作。而后伸手将女子从浴桶中提溜起来。
幽深的眸子落在下面,不知在盯着什么看。
愣了会儿,他扯过衣桁上的布巾,单臂将她搂了出来,用布巾裹住,拦腰抱出湢浴。
玉体横陈,一双小腿自然垂下,线条纤细,美如天工。
赵君珩将她放上架子床,昏迷的小妻子歪扭着娇躯,半张小嘴轻轻呼吸,雪肩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衬得肤色愈加莹白。
一缕湿透的长发蜷曲贴在她左颊,略显娇憨,十足十的纯\/欲\/诱\/惑。
赵君珩坐在床沿凝睇她,眸光亮如火光闪烁的湖面,白日里冷峻的面孔也在此刻柔和下来。
他自袖袋中掏出锦帕,俯身蹲下,捧起她一只玉足。
白嫩的足尖有颗颗水珠滴落,脚趾圆润可爱,赵君珩擦拭两下,情动难抑地低头,轻啄了下。
“芸汐...”
静谧无忌的夜,他哑声呢喃着小妻子的真名。
菱唇离开足背,目光一点点向上,越过膝头,定在布巾下沿,迟迟不再往上。
那里面...是何等美丽的风光,只有他一人知晓。
强压下内心的燥意,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继而倾身向上,吻在了娇气温香的颈侧。
又软又滑又嫩...带着淡而迷人的茉莉清香。
绮丽的梦境云雾缭绕,蓁蓁断断续续地轻嘤,像是陷入迷雾森林的小鹿,任她如何挣扎,都逃离不得。
一直到半夜才消停。
汴京的秋意愈发深了,子夜寒凉。
出于本能,蓁蓁自发地依偎向温暖的源头,两条藕臂藤蔓似的紧紧缠住,而后满足地叹息一声,贴在那热烫肌肤上再次酣睡。
翌日,晨晖淡淡,鸟语悦耳。
蓁蓁一手撩起花帐,一手揉着发僵的颈子起身。
侍候在栊门外的雪芽和青芽听到动静,忙端着洗漱物事,打起珠帘走进来。
“王妃,可要沐浴?”雪芽轻声轻气地问,脸上笑容甚是微妙。
“大清早的,沐什么浴啊?”蓁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奇怪地看向雪芽。
雪芽脸一红,不禁暗忖:被王爷宠幸了还不需要沐浴么?
青芽赶紧送上漱口用的香茶,缓解尴尬,“时辰尚早,王妃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蓁蓁接过盖碗,摇头道:“不睡了不睡了,睡多了又要做噩梦。你们都不知道,我昨晚梦见有只鸭子在啄我,从额头一直啄到脚底心,可把我吓坏了。”
青芽一愕,随即想起方才王爷出云霓阁时抚唇的模样,一时间,想笑不敢笑。
这天底下敢言王爷是“鸭”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受宠的主儿了。
用完早膳,余晖前来请安。
蓁蓁正在伏案给义母写信,想到午后要去艮苑参加竞卖,便问他:“王爷可有回府?”
竞卖是为救助边境遭受旱灾的百姓,但眼下那百万两黄金来路不明,蓁蓁不敢动。
至于那卖龙王山的十五万两也需知会义母一声后才能动。
是以,她想找赵君珩商量商量,能不能让她暂时先慷他之慨一下下。
余晖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如实回道:“王爷昨夜就回府了啊,今晨寅时中段,奴才催了好几次,他才出门去上朝。呵呵,这也是奴才第一次瞧见王爷如此匆忙呢。”
“什么?!”蓁蓁讶异,随即重重拍下手中毛笔,悻悻地道,“回来了也不知道来吱一声,当我不存在的吗?”
雪芽和青芽懵懵地对望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王妃,昨夜是王爷陪着她沐浴入眠的,忽又听王妃气哼哼地开了口。
“敢对我忽冷忽热,我便叫你狠狠大出血一场,长长记性。”蓁蓁适才还聚拢云翳的眉间渐渐舒展,笑靥慧黠,“余总管,给我去账房支一万两银票过来。”
“不是,王妃...”余晖欲替自家王爷解释,却再次被打断。
“不是甚?王爷有言我不能支银子花吗?”
“...”余晖被成功转移注意力,“那自然没有。”
“那就快去取。”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