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敢!”挽酝厉声道,“他儿子,我徒弟,你师侄,你怎能狠心如此!”
“不是我心狠,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的。”
对旁人,青云向来不愿多说分毫,可对挽酝,他总想把事情的大概解释清楚,好让对方不要对自己那么冷眼相待。
他说话的语气轻缓温和的好似在跟什么固执不听劝小孩温声细语的讲道理:“时望轩的命,一生下来就是天定好的,天道庇佑的宠儿,有天运,自然是做什么事都如鱼得水,没有什么阻碍的,我们不一样,若是想办成个什么要事,难如登天。”
“我想做成一件事,所以要借时望轩的气运,不然是做不成的。”青云道。
萧玉书还在刨根问底:“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事?还用的上时望轩?还用的上老天爷?”
毒祖咧嘴一笑:“这你就甭管啦,我们想做大事,但这样的大事只能气运之子才能做,我们没有,所以要从时望轩身上抢了。”
至于怎么抢,
当然还是抢‘命’。
挽酝沉道:“少做无用功,不该是你们的终究不会是你们的。”
毒祖笑呵呵道:“你的嘴还是一直那么讨厌、”
从始至终对于这个所谓‘气运’都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柳如兰就算再不解,多少也清楚青云毒祖两人此举定是要时望轩的性命,因此瞪眼道:“你们要时望轩的命有个屁用?那算什么气运?你们难道看不见时望轩前半生都是什么烂命吗?”
毒祖哈哈大笑两声,道:“非也,非也,你怎么只能看得见他呢?时望轩的命是残到了泥地里,可有人的命却好到了云端,你们难道忘了时峥这一辈子过的有多么好吗?即便是最后不得好死,那他过去的几十年风光难道是摆设吗?”
“都是气运之子,只不过有的人是顺里加顺,有的人是逆中赐顺罢了,而那些‘顺’都是‘气运’这种东西给的,你说时望轩这命重不重要?”
此话一出,其他长辈的脸上不约而同的一变,皆是想到了时峥以及对方过去那些年一直都顺风顺水的命。
时峥这个人的命有的时候真是顺的有些诡异,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够逢凶化吉,就好像真的是老天都在帮他似的,
若是今日之前,柳如兰或许还要把其归咎于时峥确实命好的离谱,可此刻,她竟是从这样骇人听闻的话中渐渐寻摸出了何谓‘气运’。
但很快萧玉书就发现了不对,他问道:“若说气运是天给的,那天道明明是能保着气运之子一辈子的一帆风顺,可为什么时峥最后还是死了呢?你说的并不对。”
很长时间里,萧玉书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准确来说,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让他忘却了这件并没有像尸鬼这样摆放在明面上的麻烦事。
薛臻白说他们的书跟萧玉书的并不是一本,
他们任务中的主角也跟萧玉书这边的时望轩不是一个,
按照薛臻白所说,他们那本书里的主角,应该就是时望轩的父亲,时峥,
但他们失败了,而时峥这个书中主角也身死道消,
但奇怪的是,
那本书里的世界却并没有随着气运之子的陨落而崩塌,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时峥这个气运之子死去的那一瞬间,新的气运之子便降生于世上了。
就像是,一个世界的顶梁柱在彻底崩塌的同时,另一个新的顶梁柱又成型了,所以这才继续支撑住整个世界。
可有一点,
萧玉书觉得奇怪,
都是气运之子,为什么那时候的天道不保住修为心智都成熟稳重的时峥而是选择重新从襁褓婴儿培养时望轩这个新的气运之子呢?
这难道不是很费事吗?
天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选择弃掉时峥呢?
又为什么非要一个执着于变强的气运之子呢?
对于萧玉书的发问,毒祖则是了然一笑,意味深长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玩一个提线木偶,想让木偶做什么只管自己拉线就好,线一拉,伸胳膊还是踢腿都是你说了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提线木偶忽然断了线,脱离了你的控制,不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当然就不想要了,赶紧除掉换下一个继续了。”
萧玉书听得有点懵,还有点莫名惊悚:“什么意思?”
毒祖嫌弃道:“你跟我抬杠的时候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倒头脑不灵光了?”
他道:“时峥的原本的命就该是一路风风光光,然后得道成仙一步登天,谁知道他突然不想这样了,非要自废修为,断了剑,要跟一个傻女人厮守一生,一辈子当个普通人。”
“谁会允许自己一手培养的提线傀儡断线之后一辈子碌碌平庸?天道也一样,这个不听话了自然就要换下一个。”
“所以现在天道要操控的人,换成了时望轩吗?”桑禹在一边小声问道。
“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玉书还是不明白,但毫无疑问,毒祖这个人虽然性子乖张恶劣,但懂得东西实在不少。
而这会儿的毒祖却摇摇头,摆摆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若是时望轩跟你在一起整日整日的无心修炼不务正业,你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上一个气运之子好到哪儿去。”
忽有一声惊雷劈在了萧玉书脑海中,有什么被他一直忽略不注意的隐秘事情被突然照亮,
那些在过去中,138不经意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还有跟薛臻白在一处时对方佯装轻松惬意下隐藏的忧心和警惕,还有之前他曾无数次吐槽的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
一片接一片的零星碎片渐渐聚拢,
那一瞬间,萧玉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真相,
可还没等他强行稳住心神去细想,整个大殿就爆发了一阵地动山摇。
“卧槽!”
地面晃动的十分突然,桑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地,其他人也是被晃的片刻间站不稳脚步,偌大的后殿摇摇晃晃的,伴随着剧烈的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外面炸一样。
架子上毒祖精心研制的药粉随着瓶瓶罐罐摔碎了一地,气的他低骂几句,对青云道:“你不是说,你的结界无人能动吗?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
萧玉书掐指一算就知道肯定是时望轩来了,除了男主还没人有那个能耐。
青云同样没什么防备,但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对人对事都很沉稳,更是对时望轩这个气运之子的能耐和手段颇为了解,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对毒祖道:“少废话,还能有谁有这个能耐,你只需准备好,等我把人带进来。”
毒祖一听时望轩来了,整个人顿时心花怒放,喜气洋洋的仿佛有什么贵客要来,他立马拍拍手道:“放心,你只管把人带进来。”
生怕晚一秒,时望轩就不上套了,青云立马转身出了门。
毒祖一副大事即成的喜态,兴高采烈道:“等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来了。”
这次这个歹毒的家伙脸上露出的笑容终于不再是夹杂阴骘的坏笑了,乍一瞧还怪赏心悦目的。
不过萧玉书可没那个心思欣赏,他知道时望轩一来,就会上了这两人的当,更是知道因为跟自己在一起,时望轩荒废修行,确实有让天道隐隐放弃的征兆,估计那时138说时望轩可能会死,只怕就是因为天道吧,
可再一想,若是时望轩能一直在强者的路上走下去,天道也不会放弃他,肯定会保他保的好好的。
只是偏偏多了那么一个自己,
多了一个萧玉书,时望轩无心修行了,天道也无心这个气运之子了,
这一串的连锁反应的尽头就是萧玉书,
想到这,萧玉书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当初那个变数,
既不是尸鬼也不是重生的青云,
而是,
自己!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逆天,因此后心发寒的萧玉书因为突然生起的强烈不安而脚下一个不稳,脚步踉跄着,半身撞到了墙上。
“轰隆——!”
外面的剧烈声响一声未止一声又至,震的整个大殿里的东西东倒西歪,摔得七零八落,大概是因为在意外殿里那口鼎,毒祖没笑一会儿就匆忙走了出去,结果刚推开门迎面就跟回来的青云撞上,
因为脚下匆忙、双眼也没仔细看路,所以毒祖一个没收住力,狠狠撞在了来人身上,跟对方来了个额头碰额头的清脆闷响。
“艹......”
跟毒祖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青云的声音,他被毒祖的力道撞的脚下不稳,摇晃了几下后扶着门才勉强站好。
“长点眼睛行不......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毒祖刚要骂街,但视线一落到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上,脸上的暴躁一下就变为了疑惑不解:“你搞什么?出去跳土坑玩了?”
只见此刻回来的青云头发蓬乱着,脸上还沾着灰土,衣袍也凌乱的没法再看,跟方才沉稳自持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青云捂着额头,一脸阴翳的咬牙道:“学府那帮人根本就没走!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破了我的结界。”
没料到会有如此之事的毒祖眉头高高皱起,不可置信道:“世上还有人能破开你的结界?你的大乘期是绣花枕头吗?”
青云沉声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会瞒天过海这一招,你没去过学府,自然不知道其中藏着什么厉害之物!”
去过学府的只有染白,毒祖确实没有去过,所以也真不清楚学府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对于青云的话,他虽是时常不服气,但也是会信的,毕竟对方能到大乘期,必然也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