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早已瘫软,是借助桑子若的力气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始终不敢抬头看那个老人一眼。身上越发颤抖的厉害。
“是我们找到的。”北宫屿想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开口说话。
虞宗主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重新坐了回去。
一时间,没人轻举妄动。皆是摒住呼吸,能听见每一个人心跳在不同频率,却分不清谁是谁的。
突然,虞宗主笑了起来,“你们知道,前几天我这地方接待了谁吗?”
“愿闻其详。”
北宫屿面对这种的对峙,从来都是淡定自若。
“姚书旗。”直呼其名,可谓大胆。
即使姚书旗没有能成为鱼族的信任族长,但至少在地位上是远超过旁宗的宗主的。
他这样的叫法,实在是有些不尊敬的意思。
“他的目的,是否跟我们一样?”
“当然,就连手法都相似。”虞宗主好像缓过来些力气,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有中气支撑他。
可是,所说内容却并不那么惹人高兴。
就连一直保持微笑的北宫屿都敛起表情,淡漠的看着椅子上的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她就是你们的办法?”
每一次虞宗主点到锦溪,她身子都会微微颤动一下。就算不抬头,也仿佛知道言语中的人正是她自己。
“虞宗主,是真是假,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错,我当然清楚。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她是真的了。”
虞宗主的笑容更甚,有些诡异的弧度令人害怕,“可是...那又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私生女,他们兄弟二人轮番在我这里想要讨个好处。”
“简直痴人说梦。”
私生女?桑子若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惊恐的看向了锦溪。
原来,他们之所以那么重视锦溪,真的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而这个身份的重量,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可是在虞宗主的嘴里,似乎锦溪根本不足为惧。
“哥哥卑鄙,找来一个假的。”窃笑一声,“没想到弟弟更不齿。”
“虞宗主这样说,就不怕引来什么杀身之祸吗?”
“现在求我都还来不及,何来杀身之祸可言?”他那种嚣张的态度是因为把握住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就好像有的时候北宫屿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也不屑。那是因为他早早就算过所有的结果。
而此时,对方将他们拿捏在手掌中,他们却毫无还击的准备。
“鱼族从来不喜战争,相信也没有任何一个旁宗愿意看见手足兵戎相见吧。”北宫屿循循善诱。
“我们此来的目的,并不是要借您的女儿做威胁,只是想让你选择站在一个正确的队伍里。”
虞宗主抬起眼眸,认真的反驳道:“你说我们鱼族不喜战争?”
“你又可知这是为何?难道我们就甘愿被人骑在头上吗?”
突然的,情绪激烈了起来,身体也跟着硬朗了似的。虞宗主抬起手,指向一个地方,“你从进我玄龟族的门到现在,你看见几个年轻人?”
“除了那个为你们开门的小孩。我可以老实跟你说。无一人。”
无一年轻人的旁宗,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桑子若都不敢想象。
这就意味着,玄龟族没有任何的军队,甚至连防备的能力都是缺乏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已经上万岁了。没错,玄龟族的寿命本就长于别的族。可是我连接下来让谁人接班,都不可知。”
“你们竟然利用我的伤心处,来威胁我?”
“哥哥弟弟都一个样,毫无人性。为了自己的权利,没人在乎旁宗的生死。”
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无人能清晰说明白。
但至少在桑子若眼里,那个身有残缺的少年,并不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反而他的双眼里满满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爱意。
“虞宗主,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战争发生在这里。”北宫屿何其坚定。这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来这里的目的。
“你难道想看见内乱?想让人控制?想让鱼族也一样消失?”
这几个字眼好像是刺激了他似的,虞宗主缓缓抬头。
那种眼神里的绝望,跟刚才的盛气凌人不同。像是已然预料到所有事情的结尾,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安度晚年而已。
“当年的封土大战,我玄龟一族贡献了所有的年轻人,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现在,你让我选边站,我做不到。”
战争往往会给人带来一生都磨灭不掉的阴影。他一个老人苦苦支撑,想必是膝下早已无人继承了吧。
桑子若忽然有些心疼。可是看到锦溪的状态,又觉得这个虞宗主,没他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虞宗主,你说玄龟族后继无人,可是你却不想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这是为何?”
不仅不相认,而且应该是在她幼年的时候百般折磨过,才让她如此害怕。
“那你就得问问,她的母亲是个什么了。”
终于,锦溪支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地。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在抖动。
可这样的行为,不仅没有让虞宗主心软,反而更加愤恨说道:“怎么,以为你母亲带着你逃出了玄龟族,就可以忘记一切了?”
“你从上到下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你的母亲骗你的。”
锦溪突然抬起来头,眼里的恨太多明显,若是化成刀,定是杀人的好武器。
“你该不会以为你只有几百岁吧。”
“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有一个可靠的母族?”
虞宗主越说越激动,几次从椅子上坐起来。两个人不时的对视。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恨意。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父女之间可以记恨至此。
“你可是当年封土大战的时候生下来的。算算应该有万岁了吧。”
这一言,所有人都看向了锦溪。
她自己好像也想起来了似的。那些消失的回忆,在回到玄龟一族的时候,通通涌入脑海。
那个曾经冰冷的牢房,还有眼前这个可怕的父亲。
“我...我要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锦溪突然起身,把着门准备逃走,可是门早就被封住了。所有人都没有发觉。
现在看来,却恐怕真的是一场阴谋。
“为父来帮你回忆回忆当年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