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疯女人”,成功把祁墨的火拱起,咔嚓咔嚓作响拳头,她扯了嘴角,眼带着嘲讽。
“看你有没有醉死。”
“……”
脸一转,澹台砚明显不想再和祁墨说话。
话这么冲,她肯定又要打他出气。
挨过这么多次打,澹台砚可算得出一个规律,那就是祁墨说话冲的时候会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打他,见他说话的时候会打他,总之,她打他完全是按心情来的,根本不用理由。
切,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等着,等他……他就把这些打都还回去。
抱着酒坛子,澹台砚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酒香浓郁,就连一旁的祁墨也闻到了。
坐了下来,抢过澹台砚手中的酒坛,祁墨仰头,也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酒水苦涩,发苦,并不是人们误以为的那样香甜。
“这是我的酒。”
“我知道。”
“那你就不能拿其他的喝?”
男人拧起眉。
少女放下坛子,两手交叠面前,骨头随之咔嚓咔嚓作响。
“你有意见?”
语气冰冷,带着威胁。
澹台砚哑言,突然有种冲动想打爆她的头,压下怒气,他起身就走。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回来,陪我喝酒。”
澹台砚待要闪人,结果就被祁墨扯着衣服领子拉了回来。
“砰”的一声,澹台砚一把跌坐在椅子上差点摔个踉跄。
他本就醉意浓浓,身上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被祁墨这一力道拽踉跄也是正常。
“祁墨。”
男子攥紧拳,他真想打死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
抢他酒,打扰他清净,现在连他离开也不允许,她做人怎么这么霸道?
不对,是无礼!
“哈哈哈,澹台砚,你脸现在好红啊。”
反抗不了,只能坐在那里看着别人喝酒,还时不时被人调侃一下,澹台砚脸色是越发难看,可以说是被祁墨气红了脸。
几坛黄酒下肚,祁墨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也不再守着心里话三缄其口,她现在需要的是把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了。
“澹台砚,如果你第一个遇见是我,你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什么?”
“你说什么?”
闻言,澹台砚瞳孔震惊,有些听不懂祁墨的话。
她这是什么意思?喜欢?难不成她喜欢他?她有可能喜欢他吗?
“我说,你会不会,喜欢我,在遇见沐姐姐之前。”
扯着男子衣领,祁墨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和他走过这么多个世界,她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没有沐姐姐,或者说没有原主,他是不是就喜欢她了?
“祁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眸,澹台砚心里的惊骇退去,眯了眯眼睛,他在问她是否清醒。
整天揪着他打,现在却问他会不会喜欢自己,她真当他傻,还是她喝酒喝傻了?
刚要扒拉开祁墨,结果祁墨一个右手揽脖,将他紧紧扣住,使他无法挣脱半毫。
“你松手。”
她就是这么喜欢他的?他可看不出半点喜欢!
“澹台砚,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反正我很快也要把你忘了,记住,下一个世界不要让我遇到你,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我也有心,我也一直记得你上次对我说的话。”
“我不想当人替身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地伤我。”
“澹台砚,你自始至终喜欢的,到底是这个人,还是这个名字?”
“没能告诉你,是我的错,可你,也同样有错。”
耳旁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和平常的大呼小叫不同,但听在澹台砚耳里,却是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她到底在说什么?
是他把她当替身,还是她把他当替身?
下一世?
她真当她来去自如,可以躲避死亡去到未来吗?
趁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醉醺醺,也没紧揽着他,澹台砚一把就扒拉她下来了,甩开她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月光下,少女倒下连带着手里的酒坛子也被砸碎在地,“砰”的一声浑浊的酒水溅了出来,溅湿了男子鞋袜。
澹台砚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对祁墨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她真是,遇到她他就没走运过。
突然,澹台砚整个人被僵住了,心中的杀意也被一寸寸凝结,随后碎了一地,再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她,竟是妖?!
月光洒下,少女腰后数个纯白又毛茸茸,大扫帚似的东西出现,在空气中摇摆着,晃悠着,像是在探着脑袋看着这世界。
瞬间,澹台砚如同被一桶冰水倒扣在头上,淋湿了全身。
他颤抖着,同时双脚也忍不住带他退离这个地方。
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夫人竟然是只妖,这放谁身上谁能接受?
澹台砚这一世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又未曾对祁墨动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女人。
当下,他哆嗦着,极力压住自己惊恐要叫出声的冲动,动作滑稽但又飞速地离开了现场。
地上,少女缓缓抬起头,恰好看到他惊慌失措,慌忙逃离的背影。
“宿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任务对象罢了,她可以不动情让对方爱上自己就好,何必要让对方知道这些,这于完成任务无益。
月空下的少女不语,就这么静静看着前方男子离去的身影,秋波暗动,现在的她,眼里却没了刚才的醉意。
“如我刚才所言,我不想再遇见他了。”
“棍子,下一世,乃至以后我们都绕着他走,再也不要接有关他的任务。”
“好。”
树影婆娑,沙尘起舞,只有少女一个人在院中仰头喝酒,精美的狐狸眼被酒坛遮挡,无人看到她眼底的泪花。
*
“啊啊啊——”
某处,跌跌撞撞跑开的男子突感头痛欲裂,他痛苦嘶吟,但只能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置身无边的黑暗中,男人脑海中恍惚间出现了那只狐狸,一只纯白无暇又有八条大尾巴的狐狸。
那是祁墨,这是他的直觉告诉的。
有一则有二,在那只狐狸影像出现后,澹台砚脑海中又出现了数个不同女子的脸。
活泼的,狡黠的,爱捉弄人的,会为人打抱不平主持正义的,她们每一个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除了这些带着笑带着自信的女子外,还有一个,面容忧伤,难掩眼底心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