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原本就是这种人呐。
要不是崔赫熏的强行介入改造,让他“重新做人”,那他就是会跟段天想的一模一样,半置身事外还不忘记捞好处。
段天不理会他这口花花,也端起自己的青瓷茶盏,用盖子扫了扫老式茶具不能完美过滤的茶叶沫子,轻啜一口。
老人宅久了,难免老来生点过剩的好奇心和慢慢堆叠起的无聊来。
段天摆弄着茶盏,欣赏口沿微微外撇的流畅线条和仿佛能透出光来的透亮盏身,重新开启话题,这也是他刻意支开崔赫熏的原因:“你跟崔家那后生,怎么一回事?”
翟元礼一挑眉,装傻道:“您不看八卦的吗?我还以为您在老宅闲得无聊,折腾小猫们之余会看看。”
“哼!少拿这事儿臊我!”段天人老成精,才不吃他这套太极拳,顺他心意改变话题走向,“我说的是你跟崔赫熏的事!”
“啊——我们就是对狗男男。”翟元礼眨眨眼,说道。
段天庆幸自己这会儿没喝茶,但茶盏已然是不能在手里好好待着了。
他将茶盏用力一放,将其归位到荷叶形状的茶垫上,跟盖子一起弹出动静来。
翟元礼还有心思调笑:“您这一下,盖瓯才是盖瓯,不取茶垫来配,终归只是个盏。”
“单看您这轻拿轻放的力道,就知道它们价值不菲,哈哈哈哈哈……”
翟元礼捧腹大笑,又赶在段天骂骂咧咧之前忙捂着肚子道:“不然一会儿段管家还得叫人来扫扫碎瓷片子~”
“哈哈哈……”
盖瓯,形如仰钟,上方是盖,下方是茶垫,组合实用才称盖瓯,单独拿取只能叫寻常茶盏。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段天好歹是身强体健,没什么隐患,也知道翟元礼这是故意为之,不想同他谈自己的鸡零狗碎,不然非得当场被他含沙射影气过去。
段天作势要赶人,伸出手去扒愣翟元礼又拄回桌上的胳膊肘:“看见你,午饭都吃不下去,你还是趁早回去跟你的小情郎吃吧!”
翟元礼听见“小情郎”这个形容词,差点跳起来。
但,老爷子说的没问题。
他无可辩驳,身子一缩道:“啊?利用完了就赶人?您这样可不地道!”
翟元礼听不到段天给回话,知道是妥不过去这茬,便不再扭捏。
反正他也没打算瞒着谁,且消息满天飞,跟早年间村委会大喇叭一喊,十里八乡皆知消息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没彻底习惯下来新的生活交际方式,尤其是脱离了崔赫熏的陪伴的情境之下。
就像学着骑自行车的人骑着骑着,闻声回头发现本该在后头扶着的人,这会儿却在老远处朝他大喊挥手。
若是不能自己鼓起勇气继续蹬车,那便要人歪歪扭扭跟车一块儿七拐八拐的摔一跤。
他不能让辛辛苦苦陪着他许久,永远在身前趟过荆棘为他开辟出路的人失望,所以硬着头皮也会稳住自个儿。
翟元礼不欲玩笑,面上便正经起来,身子也跟着坐直了端正姿态,郑重道:“我跟他确实在一起了,不出什么天人永隔的意外,这辈子都得捆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