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扔自去扔了便是,扔到我这里做什么。
玄仪朝他看去一眼,幽幽道,“师兄,你好奇怪。”
司无崖好整以暇的看她,等着她说出些奇怪的例举。
玄仪却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紫色长剑拔出来仔细打量,怪模怪样的说了一句。
“好剑。”
司无崖恹恹的扫她一眼,无趣的走了。
玄仪今日可不是来打劫的。
埋头进入药老的洞府,她从怀中取出两株绿色的花苗递到他眼前。
“鬼手伯伯,你要的碧云羞。”
药老小心翼翼的接过手,哼骂道,“拿了老头我那么多珍稀药材,你得一一给我补回来。”
又道,“再给我去找一株‘枯木春’怎么样?”
玄仪双手环胸,淡淡道,“在何处?”
她的修为连升三级,相比之下,剑术却无法施展出窍后期的真正威力,正为此头疼。
如今药老让她去险峻艰苦之地寻找珍稀花草,她倒是很乐意。
权当历练。
问清楚‘枯木春’的特征以及生长之地后,玄仪便辞别药老,顺便敲走他几枚巩固修为的丹药。
倒不是给自己用,都是给她的弟子们屯的。
她下山收了数十名弟子,要说最令她得意骄傲的,还是凌凌。
收下司无崖扔过来的剑,也别有用处。
她的好徒儿正缺少一把趁手的佩剑。
将这剑赠予她,正好将御剑飞行一并教了,然后好去替鬼手伯伯寻找‘枯木春’。
是夜。
凌知再次和玄仪在暗处相会。
那柄木剑已经被雕琢完毕,挂在她的腰间。
玄仪远远的看她一眼,随后将背上紫色长剑取下,向她掷去。
凌知伸手接过,看着这把华丽的紫色宝剑双眼放光。
她讷讷道,“给我的么?”
玄仪道,“借花献佛,取个名字吧。”
“你替它取了名,它便是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凌知有些激动的握住剑柄,缓缓将她抽出剑鞘。
透亮的紫色剑身光滑锋利,中间一片金色祥云嵌入剑身,凌知将她抽出握在掌中舞了一段剑法,风声擦着剑身带起连串的呼啸,剑尖指向某处树木。
呼!
剑气削去,径直斩断这棵树木,便听一声轰然!
一树的花瓣被震的乱飞,一场花雨将二人笼罩。
凌知心中欢喜,脱口而出,“好锋利,我喜欢!”
玄仪眼尾弯弯,欣赏的看着她舞的这一段剑术,颔首道,“不错。”
但看着这柄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剑嘛,换汤不换药的形式,大致上都差不多。
放下心中疑虑,凌知沉思片刻为这柄剑取名。
“就叫你......”
“新月。”
在孤寂黏稠的黑夜里,冉冉上升一轮月光。
即便黑夜一遍遍来临,银月永不屈服,驱散黑夜。
且每一轮银月,都是不一样的形状。
每个夜晚,都是月亮的新生。
也是,我的。
玄仪缓缓的念出这名字。
“新月剑。”
“这个新字,倒是用的巧妙。”
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这柄剑的材质与师兄的紫阳剑一般无二,形式上也差不离,只是将宽阔的剑身改的秀气轻巧了些。
她猜出这柄剑的前身,就是师兄的紫阳剑。
虽不知师兄为何要将这剑给自己,但她想,她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玄仪今夜教了凌知御空飞行,凌知将先前学的几句口诀背的滚瓜烂熟,今夜一教便上手了。
将新月剑悬于空中,凌知稳稳当当的跳上去,向前疾行了百余米又折回来。
玄仪看着她脚下的‘脾气’温和的新月剑,不由道,“在你这儿,它倒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凌知从剑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询问道,“师父说什么?”
玄仪淡笑,“练的不错。”
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一笑,“师父教得好。”
又是一个纵身,稳稳的站在新月剑上围绕着玄仪飞行起来。
玄仪道,“为师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小凌凌,以你的修炼速度,等我回来时,你大概能进入元婴期了吧。”
听说她要离开,凌知一个不稳,险些从剑上掉下来。
她蹙眉道,“师父要离开多久呢?”
那她岂不是又是一个人枯燥的修炼,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虽然师父教她练剑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别的话讲。
但也会陪她一整夜。
玄仪道,“不知。”
“你的剑术不要懈怠。”
“凌凌知道了。”
夜晚过的很快,天刚擦亮的时,师父便离开了。
凌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和山间雾蒙蒙的天,心里空落落的。
她只好垂首,摸了摸新月剑的剑柄。
新月剑触手生温,好似在回应着给她安抚。
某座山头,司无崖轻咳两声,咳出两口黑血。
他满不在意的擦去嘴角的黑红,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
这柄剑与她很相配。
凌知的手在新月剑上每一下爱惜的抚摸,都会让司无崖的内心变得柔软敏感,仿佛能感知到她的小手,如此亲切。
他知道,这样的亲切,她再也不可能给他了。
看着凌知的小身影渐行渐远,司无崖才捂着涩痛的胸口,回到堕谷。
今天是三月十九,也是月圆之夜的第四天。
昨夜本该去找药老替他放血,但他还是想跟着玄仪来看一看,这柄剑她用的称不称手。
司无崖不知自己是愧疚作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单论这一百年的道行,这是可以以量偿还的。
但令她恐惧的痛楚与眼泪,无可替换。
他亦无以偿还。
回到堕谷后药老替他探脉,面色凝重异常。
他沉声道,“你去见她了?”
不然这刚压制下去的郁血,怎么会再次翻涌?
司无崖赤膊上身,闭眼不回答,也没有否定。
药老长叹,“命数也!”
“如今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于他眼中已是仇敌,她心底还不知如何憎恨你呢!”
他并不是挑拨离间,这话说的很客观,很现实。
倘若是他被人削去百十年道行,他亦会仇视对方。
司无崖闻言,淡淡出声。
“如此甚好。”
他倒是希望凌知能憎恨他。
这样,他饱受折磨的内心,也会好受一些。
“好个屁!我看你是要生出心魔,失控发狂,才知道你这伤势的严重性!”
药老破口大骂,扬起匕首对着他胸口斑驳的伤口狠狠一刺。
司无崖剑眉紧皱,浓黑的鲜血从伤口里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