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从黑沙州拿了蜕衣回来的青山,竟然又找了凌知两个多月。
太难了。
她频繁的换地方不说,上回相见青山也没敢在她身上做气息标记。
怕自己青蛇一族的气息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信息全无,找人全靠运气。
已经进入四月,不少冬眠的小蛇都出蛰了,青蛇终于在这群小不点中间得到了一点信息。
凌知的修为也已经进入金丹后期。
在人间界,金丹后期的修士少之又少,凌知胆子也大起来,偶尔去街上溜两圈。
一条小蛇从凌知脚边游过,她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又见熟悉的青色罗裙,在四月芳菲色中别有一番点缀。
凌知没有像上次一样,见面就跑,甚至冷脸相对。
而是微微抿唇,朝她淡淡一笑。
紫色长发摇曳,四月的风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连带着她的笑容也温和成熟起来。
她轻唤了一声,“青山姐姐。”
青山颔首,语气温柔。
“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凌知摸摸自己的脸颊,挑眉道,“有么?”
这种变化是内在的成熟和见识,而不是浅显的外貌。
青山与她并肩而行,声音朗朗,“你呀,叫我好找。”
一阵风吹来,撩起凌知单薄斗篷,她脚步也轻快了几分,“青山姐姐找我做什么呢。”
“我们这么有缘,不是又见到了么?”
新月剑比凌知自制的木剑要长一截,她这种小个子佩剑在腰间有些不太顺手,还是将她背在背上更方便些。
青山无奈笑出声,便看到她背上是我新月剑。
“你的佩剑真好看。”
没看错的话,这剑鞘外的材质,是鲛绡纱吧......
这种稀罕物用来做剑鞘,除了司无崖也不会有旁人了。
眉头微微皱了皱。
什么?
掌教大人和她见过面了,难道俩人和解了?
动了动唇,他试探的问,“最近掌教大人也失联了,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凌知闻言,原本还笑脸的面容瞬间严肃落下,蹙眉不悦道,“修仙界中,人人见他而诛之。”
“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消息。”
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
翻译过来便是:他的仇家那么多,或许被人打死了也未可知,问我你是白问。
青山心中已然有数。
应该是掌教大人来偷偷见她了,她并不知情。
否则她也不会收下这柄宝剑的吧。
掩下心绪,青山不再接话,而是指向一家酒楼,转移话题道,“好生热闹,我们也进去喝一盏茶吧。”
一刻钟后,二人已经坐在二楼的小雅间内,桌案上摆放了几碟子糕点和一壶清茶。
凌知捏了一块小糕点,放在口中咬下一口细细品味。
分明是一样的东西,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初的甜味了。
她只吃了半块便放下了,端起清茶轻啜了一口。
“青山姐姐还没说,找我究竟何事呢?”
青山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懒洋洋的打趣,“你这丫头,我无事就不能找你了么?”
“我说找你玩儿,你信是不信?”
凌知弯眸一笑。
“不信。”
不得不说,孩子大了,越发不好骗了。
青山温柔无奈的笑了笑,从收纳囊中取出流光华丽的蜕衣。
这蜕衣外用鲛绡纱加工过一遍,防御效果不减当初,而且更好看了。
凌知眼睛本能发亮,伸手抚摸了一下。
触手温和虚无,仿佛一阵绵柔风,舒适异常。
“这是什么?”她问。
“蜕衣。”
“我当初不是说过待我大劫过后,将蜕衣赠与你们吗?”
“我找不着他人,便赠与你好了。”
闻言凌知收回了手,乖巧的摇了摇头。
“替你除去邪修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不能收。”
青山不以为意,“若没有你那一滴‘破魔之泪’,我兴许会在大劫中入魔。”
“这个是你该得的。”
伸手将桌上的蜕衣朝她那边推去。
凌知盯着这蜕衣,一时没有接话,像是想起了过往,又有些发愣的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进口中细细吃完。
一盏茶后,青山轻啜了一口,便与凌知告别。
雅间内,凌知颔首点头,在她出去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还说不是刻意找她的?
送完东西就走。
她伸手将叠起的蜕衣抖开。
里面又滚出几件衣袍。
有两件冰是蓝色的裙袍。
在光线之下,衣袍上锦绣流光,颜色又变的似紫非紫。
还有一件是浅嫩的粉红,如同暮春时节里的最后一抹春色。
鲛绡纱十分稀有,饶是生活了千年的凌知也不曾听说过,因为无尽海域广阔浩瀚,危险不可预测,几乎没有鸟类从那里飞过。
更别说鲛绡纱乃是鲛人所织造,一般不可得见。
所以凌知更无法想象,粉色的鲛绡纱的价值,一匹十万金都难求。
凌知将其一一捡起,放在身前抖开。
三件衣服,不同的大小。
分别是,刚刚好,大一点,再大一点。
好似循着她生长的身高定制而成。
凌知默默好半晌,衣袍在她手心攥出几道褶子,待她松开手时,衣袍又柔顺的铺展,一点折痕都没留下。
青山姐姐有心了。
可是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高,长到原来那般身形呢。
比起长高,她现在更想变的强大。
将衣袍都收入收纳囊中,凌知去客栈柜台前结账。
捏了捏手中的钱袋子,只剩下几块小银子。
小二道,“同你一起的青衣姑娘已经结过账了。”
凌知口上应承,心下却想着要想法子挣点银子。
师父说过,在人间界立身处世,便要用手中的剑,自给自足。
循着街上的议论声,凌知来到城门前的告示栏下。
她如今身高还是十岁小孩的模样,只能仰头向上看。
一排排看过去,只有角落里一个被风雨吹打的斑驳的告示上标注的酬金高一些。
凌知踮起脚尖,将那张告示撕了下来,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离去。
告示上的地址是,宋员外的宋府。
宋员外可是城中排得上名的大首富,凌知随便找个路人一问,便找到了他的府邸。
目下正值下午,温度稍暖,惠风和畅。
凌知走到那扇巨大的红漆大门前,抬起纤瘦的小手,‘哐哐哐’敲响了宋府的大门。
敲了许久,一个年纪较大的管事来开的门。
开第一遍时候,他睁着老花眼朝外扫了一眼,嘀咕道,“谁啊?人呢?”
还以为是孩童的恶作剧,又将门给关上了。
小个子凌知:......
又抬手,“砰砰砰!”
门又开了条缝,外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老管家嘀嘀咕咕又要关门,凌知伸手一揪他的长胡子。
“老爷爷,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