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恰好是阅书局每月盘点的日子，店里没有客人。
守门的小厮，见过崔姑姑好几回，算是熟脸。
“崔姑姑来了，可是寻心儿？
莫掌柜今日来了，刚刚心儿给莫掌柜送茶水去了。
崔姑姑要不先进去等候。”
崔姑姑的心，咯噔一下。
守门小厮的热脸，贴在了崔姑姑的冷屁股上。
崔姑姑径直往里走，守门小厮挠了挠脑袋，心想：
崔姑姑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难道遇到了难事儿，急需银子，向心儿借银子？
私下里，大家都知道，心儿有一位同乡，对她颇为照顾，掏心掏肺的好。
崔姑姑一口气上到阅书局的三楼，三楼是仓库。
莫掌柜有一间事务房，在最里面。
崔姑姑推开门，说实话，她的脑袋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想好如何质问莫掌柜，如何追问真相。
只见，赤身裸体的莫掌柜以恶心的姿势躺在床榻上，断了气息。
心儿瘫坐在冰凉的地上，恨恨的盯着莫掌柜，泪珠儿糊了满面。
“心儿？”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惊醒了心儿。
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娘，你…你怎么才来啊？
莫掌柜就是个禽兽，他强占我的身子。
他让我陪酒，陪商会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头子。
我不愿意，他威胁我，要将我弄成奴籍，卖到最下等的窑子，日日伺候男人，最后被男人折磨而死。
娘，我好怕，好恨！
娘，我被那老色鬼凌辱的时候，你为何不来救我啊。
我的清白没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娘啊，我舍不得你啊。
呜呜呜…”
心儿的一声“娘”，崔姑姑许久没听过了。
心儿的一番控诉，崔姑姑的心都碎裂了。
“哈哈哈…
我左等右等，等不来娘。
我就杀了莫掌柜。
与其变成低贱的奴婢，或者有朝一日被贱卖到最下等的窑子。
我宁愿死。
哈哈哈…
我杀了那个老色鬼。
他该死！”
崔姑姑扑过去，捂住心儿的嘴，“心儿乖，心儿莫哭，心儿莫怕，娘在。”
这一刻，崔姑姑的理智，瞬间恢复，并达到顶峰。
她迅速为心儿穿好衣裙。
重新梳妆。
崔姑姑重复一句话：心儿莫怕，有娘在。
然后，从贴身肚兜里取出五张银票，一共五百两，是她的全部家当。
“心儿，你听娘说。
一定要听娘说。
什么也不许问，只需照娘说的做。
你将银票缝在贴身里衣里，没人会发现。
心儿，擦干眼泪，然后去楼下转两圈，再去一趟厨房。
你就说，莫掌柜突然想吃桃酥了。
你必须表现如往常。
你从厨房端一碟桃酥，上三楼，然后尖叫…”
崔姑姑给麻桑意下毒之前，早已将细软死当成银票，藏在贴身里衣里。
万事俱备，她可随时逃跑。
她刚刚踏入阅书局的那一刻，她的脑袋回归清明。
她不知道麻桑意打的什么主意，她来不及多想，也不再想了。
她要带着心儿逃跑。
五百两银票，足够她和心儿生活三五载。
崔姑姑万万没想到，她亲眼看见心儿杀死莫掌柜。
她只看见莫掌柜身体还温热，却断了气息的尸体。
一切，已成定局。
她，无力阻止。
“娘？”
“心儿，照娘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