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大惊失色,朱然却不紧不慢地问:“那有没有问什么缘故?犯了哪一条法规?还有,你去查一下吴知府的背景,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说完就打发甄环去办了。
朱然心想,明知船坞甄家有份参与,仍然不给面子,恐怕不是吴知府一人的主意。
四姑娘这时说:“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船坞已被勒令关门。门口之外围观了很多人,大多是船坞新招的工匠,都是三五成群,在议论纷纷。朱然在门口见到贾芸。朱然叫贾芸通知工人先行解散,复工等待另行通知。期间工钱也会照发。
人群渐渐散去。余下朱然,贾芸和四姑娘。朱然说:“四姑娘,我先送你回去。”
这时候,两个衙差走了过来,对朱然说:“你是朱公子吧,知府大人有请。”朱然很是诧异,上次求见被拒,现在倒是主动邀请了。朱然转头对四姑娘说:“我让贾芸送你回家,我去见见知府大人。”
四姑娘不舍地说:“我跟你们去,我在衙门外等你。”
朱然笑着说:“万一知吴大人留我吃饭怎么办?你也要去蹭饭?贾芸,去找个轿子或马车都可以,先送四姑娘回家。”说着摆摆手,示意她放心。然后跟着衙差走了。四姑娘无奈只好由他去了。
……
朱然到了知府衙门,已是下午时分,吴知府早已在衙门内厅等候。
“见过大人,吴大人,见你一面真的太难了!”朱然一见面就说。
吴知府彬彬有礼,不苟言笑,也不计较他的嘲讽。相互行礼作揖完毕,见下人上了茶,便屏退左右。
“上次朱公子来访,下官确实在忙着公务,若是下面衙差有言语得罪朱公子,回头我必严惩他们。”言语间难辨真伪,朱然也不计较,静等他的下文。
“这次请朱公子来,也是告知一件事,船坞乃朝廷重要资产,之前办理转让给甄家和你们商行时,产权未有理清,需要重新核算。”知府说。
朱然听得云里雾里,经营契约是可以随时改的么?以为他想索要钱,便问道:“那我要补多少银子才能拿到经营使用权?”
吴知府说:“这是产权要重新审核,不是钱的问题。现在朝廷要重新评估地方重要资产,所以你们暂时不能经营。”
朱然更加疑惑,不用装糊涂,本来就不明白,便本着不懂就问的谦虚态度问:“那是朝中哪个衙门负责此事,工部?户部?我应该找谁谈?”
不料吴知府却说:“我知道你们商行与内务府,北静王合作造船,再与甄家在金陵合作,即使甄家正主不出面,但还是他们出钱出力,这事北静王为避嫌不好过问? 那你应该向内务府汇报,询问他们如何处理,在哪个衙门办理?”
朱然一下子更加懵圈了,办理手续与船坞后面的股东有毛关系,北静王避什么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官场太多弯弯曲曲了。
“你是叫我回京找内务府忠顺亲王?”朱然感觉自己太肤浅了,在这官场中,自己犹如小学未毕业的学生,即将置身于博士生的群体之中竞争。
离开若兰小六的指点,自己对宦海是茫然无措。
“你回京找内务府就是了!”知府说道。这些场面话,流于表面,内里肯定另有其意。
朱然忽然说:“你是忠顺王爷的人?”难道他不是王子腾的人,或者是墙头草,见势头不对,变节了。
“朱公子慎言,下官乃朝廷正式任命官职。”吴知府不亢不卑,很是克制,始终保持着最大的涵养。
“我信你个鬼……”朱然心想。但也无奈,现在还没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人家也就不可能坦诚地告诉自己为什么,一切只能靠猜测。
朱然又试探着问:“大人你的意思叫我回京城处理此事,那这段时间船厂能开放给工人复工吗?”
“不可以,一切等公子从京城回来再行定夺。”吴知府一口回绝。
……
从知府衙门出来,朱然还在思考着,为什么内务府忠顺亲王为扯自己的后腿,他的利益和朱然自己的一致才对啊,难道朝中出了什么事?
晚上和贾芸会合时,交流了此事,贾芸也是官场小白,不得结果。只能吩咐他除了工人的工薪费用,暂时停止了资金的投入,翌日和甄环一起办理,其他一切等待通知。
一夜无解,第二天,甄家三姑娘和四姑娘一道来见朱然,他告诉两个姑娘,他要回京城解决此事,知府大人作不了主,不知朝廷上面意欲如何。四姑娘听完却愈感不妙,怕三姑娘担心,也强装镇定。
三姑娘说:“经过细查,吴知府确是王子腾推荐的人。”
朱然却说:“人是会变的,没有永久的交情,只有永久的利益。况且事情超出了他的权限。”
三姑娘说:“你回京后什么时候回来,我妹妹怎么办?”她是替四姑娘问的,怕朱然一走了之,总得留下一个态度吧。
“要不四姑娘你跟我走吧!”朱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不行,没名没份的,岂不是私奔?像什么样?”三姑娘直接否决。
“我会尽快赶回来,真有什么事,就报四姑娘是我的女人,估计金陵很多人都会相信。应该会留点面子。”朱然自己也估计甄家被抄应该没那么快。说得太露骨会吓到她们。
四姑娘听到这话,反而更坚信自己的猜想。想来甄家难逃一劫,朱然话里话外都隐藏着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