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外面姑娘们的笑声把朱然吵醒。朱然还在思考着若兰的话,要哪些不同派系势力来平衡船厂的运作。海儒先生也曾暗示过,但又哪里去找一个保皇派?
出到院子里,三个姑娘围拢过来,朱然逐一问道:
“香菱,这段时间有人来教你作诗么?”
“小妹,今天准备刺绣什么图?”
“二丫,今天的药煲了没有?”
香菱第一个说了,“很久没人来教了,要是林姑娘过来就好了,林姑娘是个好老师。”
林姑娘,好老师,有了,朱然灵光一闪。
……
算一下日子,贾雨村现在应该是进京候缺,那就是跑官待命状态,等通知又要走后门的时刻,那确实够繁忙,朱然跑了好几趟,总算是见到了贾雨村。
“贾大人,见你一面太难了,改日要当了兵部尚书,咱们是永无见面的机会了。”朱然埋怨道。
倘若是普通商人,即使与林如海有那层关系,贾雨村才懒得搭理。但朱然的光环太多,还出入过皇宫,仅仅是与皇子的关系,也让贾雨村浮想联翩。贾雨村可不想怠慢他。
“朱兄弟见笑了,俗务缠身,身不由己啊,况且,本朝没有兵部尚书一职。”贾雨村一边请他喝茶,一边赔礼。
“那就是补授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反正职责一样,叫法不同而已。”朱然开玩笑说道。
贾雨村脑光闪亮,这人嘻嘻哈哈,说话半真半假,有时也不可轻视。
“朱兄弟也不错,船厂都成了气侯,听说朝堂诸公还真为造船开埠作为议题讨论呢?”他虽不在朝中,但也知朝中事。
“为什么呢?朝中户部收入囊中羞涩,要增加开源?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不应该在盐税一棵树上吊死……”
贾雨村自是不想过多讨论朝堂机密。急忙打断说:“不管如何,都利好造船,朱兄弟是乘了东风之便。”
“不瞒你说,现在生产已不成问题,前期工匠,技术,供应采购各个环节都做得七七八八,想要大规模生产已不是问题……”朱然停口不语。
贾雨村给吊了胃口,也不急,问:“那还有什么阻碍?”
朱然故意低声说:“现在快成形了,猪长胖就要挨宰了……”
“怎么说?谁要插一脚?”
“下一步就是勋贵们大笔资金涌入,分薄我的控制权和股权。船厂将会成为勋贵们的又一座山头,不知贾大人是和文官站在一起,还是和贵勋武将站一边呢?”贵勋与文职官是天然的政敌,一方要世袭功勋,子孙坐享其成,另一边鼓吹读书科举,凭成绩入仕,打破世袭特权垄断。
贾雨村迷惑于朱然的动机,这是什么意思?要我阻挠?要我向皇上上奏其事? 可是此事是否属实还是存疑,岂能轻举妄动? 他想借我的刀达到什么目的?况且我还是侯任状态。还没上任呢。
“那你想我怎么做?”贾雨村把球抛给了他。
朱然却不慌不忙,没顺他的意思,说:“挡是挡不住他们加入了,只有增加一伙势力与之对抗,相互抵消,相互牵制。我与贾大人相识一场,能不能当上大司马,那要看贾大人的选择了。”
这小子要耍阳谋,要我去拉钱与贵勋对抗,他坐享渔翁之利。不参与万一对方成事后就坐大了,自己这边明显失分。所以朱然这样做,表面上于公于私似乎都没错。
现在首先要确认他能不能成事,成大事,能影响局势均衡的大事?第二是要不要向皇上上奏汇报?
“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今天晚上就在寒舍用个便饭,咱哥俩无醉不散。”
“恭敬不如从命。”
……
醉醺醺的他下了马车,贾府的车夫就驾车往回走了。朱然跌跌撞撞地往家门闯去。平时朱然不在时,请有两个粗壮麽麽,晚上驻守看家,白天采购日常。朱然在家时,她们可以缺席回家。这时,开门的是二丫,她搀扶着高大魁梧的醉酒主人,半挽半拖着拽到朱的卧房,并顺势推朱然上床,已是气喘嘘嘘,正要想办法帮朱然脱衣擦脸。
忽然间,门口响来一道声响:“让我来,二丫你回去睡。”自带女主人般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