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人愕然,回头问那丫环:“是叫我们两人一起么?”
那丫环说:“只听说叫了朱先生你,其他没说。”贾雨村识趣,拱手告别。朱然也顺驴下坡,说:“老人家话多,贾大人事忙先走,改日我再找你。”
且说贾政送走贾朱两人后,颇觉朱然来历神秘,虽然见面也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简单地说,人家只是想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将来从事什么职业以什么谋生,确实不过份。只不过表达方式粗俗一点而已,简单的问话却难倒了万千宠爱集一身的的儿子,太丢人了。于是乎派人找贾琏来问话。
……
这厢朱然跟着丫环往回走。心想这次应该走了林黛玉初入荣国府的一半路线。进了垂花门,见两边是超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了插屏,小小三间内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朱然一边留意着路程中建筑结构布局,一边和丫环说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朱然很随意地问。
“鸳鸯。”
“什么,你就是鸳鸯?”朱然吃了一惊。鸳鸯也奇怪。
“先生认识我?”
“哦,你是太夫人身边户部尚书兼首席助理,大名在坊间流传甚广,我听说了也不奇怪啊。”
鸳鸯虽然不相信他的胡扯,但心里还是很喜滋滋的。
朱然又半开玩笑道:“你大名在外,在里面应该也是甚得众人喜爱,人长得美,还有财权在手,大老爷有没有骚扰你,那老头可是想老牛吃嫩草,人财两得。可得小心应对。”
鸳鸯脸红耳赤,这是什么人,初次见面什么都敢说。不过细想一下,每次见到大老爷,那眼光确实是色眯眯的很吓人……
“哦,这是开玩笑的,刚才你出门时老太太心情怎么样,别不是叫我去数落一顿吧?”
“你不做什么坏事,又心虚什么呢?”鸳鸯怼道。
“那也是,鸳鸯姑娘太会讲话了,只是担心有小人谗言,要知道,小人太多,包青天太少,忙不过来。”
“放心,老太太好着呢……”
……
荣庆堂为荣国府贾母院正堂(也是荣国府的正堂),典型的四合院上房的格局。
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两傍四张空椅。贾母坐在中间榻上。
朱然上前一一作辑行礼。
“你就是坊间传说的朱半仙朱然?”老太太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大汉,高大魁梧的身材,仿佛丈夫生前的手下悍将骄兵又回到眼前听令,又回到那铿锵争荣的岁月。一旁的妇人们也在打量着他。倒是没见黛玉三春她们一些年轻的小姐们。
“我是朱然本人,传闻的外号不足信,谣者传谣而已。太夫人唤我来,可是有话要问我?”清晰有力的声音打断了老人的遐想,把她拉回了现实。
贾母表情似乎有点严谨,沉默片刻便道:“如海去世时,你在现场,可有什么交待?”
朱然扫了一眼周围,没见林黛玉,这林姑娘说了什么,当初好像没对好口供。
“不是他跟林姑娘说了吗?其他就是托我照顾林姑娘,可能理财方面,我们的方向更加契合。林大人的想法更倾向鸡蛋分散放,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林大人所投入我们商行的财产,有账可查,等林姑娘成亲后,会归林姑娘独立处理,这是林大人的意思。”言下之意,似乎就是林如海觉得贾家这个篮子不安全。
贾母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去强抢,对方虽一介商贾,但能得女婿的信任,必有过人之处。
“那如海对玉儿的婚事有什么说法吗?”她本想问有没更变的想法,却不好自曝其丑。
“作为父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幸福美的婚姻,所以中途各种环境条件改变,也是容许修改的。这个主要看林姑娘将来的想法……”
“为什么不按原原先约定去做?”贾母似乎有点焦急道。
“刚才我和贾雨村大人和令孙宝玉谈了一会,我问他将来他要当什么职业,准备如何养家,入仕还是经商,还是其它手段,他告诉我,保持现状就好。”朱然娓娓道来。
王夫人听在耳里,嘀咕道:“这没什么错啊,我家宝玉继承老太太的私已,我的嫁妆和贾家部分财产,够他富贵生活几辈子了,还要谋什么职业养家?真是乡巴佬!”
“老太太,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朱然问道。
贾母心里确实有这样想法,但现实却不容许她这样说,知道朱然在考察孙子宝玉,结果不满意,稍微思索,便道:“他还年少,等年纪大点会有志向的。”
“呵呵,贾雨村大人也是这样说,说直白些,就是和稀泥。倘若明年还是听到这个答案,我会很失望。你可能认为我没资格管,有没资格先搁置一边,还是回到原话,我会尊重长大后的林姑娘的意见。”
自然发展,搁置争议,这是妥协的结果。贾母王夫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
梦坡斋
“琏儿,这朱然什么回事?不但你姑仗信任他,还委托他做玉儿的监护人,还能与贾雨村交好,他是什么来历?”贾政责问贾琏。
贾琏暗想,贾家谋林家家产,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宁愿给外人,本身就是对贾家一种抗拒。但说出口却又是一回事,“可能当时朱然在现场,并救下黛玉,所以姑丈信任他。至于贾雨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投机取巧,交好并不奇怪……还有一件事,听贾芸说,因为我们建园子欠他们一笔款,他尚未收到,所以叫朱然回来商量。朱然已约了我出去谈,还不知如何复他呢!”贾琏心里吐槽道,跟你讲也是白讲,你又不理事,更不理钱事。
果然,贾政问道:“有这么一回事,怎么刚才朱然一点都不提?”跟你谈有用吗?况且他心机这么重,怎么会随便说这些,当然要摸清情况再下手。
贾政又说:“那你赶紧和贾珍,你父亲商量一下如何解决此事!”
贾琏心里叫苦不迭,他们本身认来认为建园子迎贵妃只是你这一房得益,兴趣不大,现在还要他们去找钱填坑,怕是难于上青天。奈何叔叔一房得老太太偏爱,现在多了个贵妃,更不得了。
……
朱然告别贾母她们时,双方还是气氛良好,有说有笑,一扫刚才的肃穆气氛,甚至还约好定期见面,加强沟通交流,减少误会偏见。人情世故的另一面就是虚伪。
岀来时,还是鸳鸯带路,穿台过廊,依稀看到远处贾琏的背影,便指着说:“那位可是你们的贾琏贾二爷?”
“是的,要叫他么?”
“不用,我们很快会见面,他对你很好吧,唉,他是有色心没色胆……”
“朱公子,背后论人不厚道。”鸳鸯很直白怼道。
“只想告诉你多点消息,既然这样做有损厚道,两者有冲突,好,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我道歉。”朱然说。
鸳鸯语气缓和,低眉说:“没那么严重,听说香菱到了你那里?”她不想被朱牵着话题转。
“这事阴差阳错,一个可怜人,对我来说就是加多一双筷子,增加一个小妹妹,可惜没太多时间陪她,她现在常是一人闷头做诗……外间应该是传言我强抢她吧,我哪有能耐抢人?我疯了?我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朱然也不会过多解释。
鸳鸯说:“无论如何,对她来说是好事……”
朱然自嘲道:“至少不会挨揍,不会挨骂,学诗速度嘛,和跟着宝姑娘学,肯定没得比!”
鸳鸯也笑了。
“对了鸳鸯,为什么你们称呼一个林姑娘,一个宝姑娘,一个叫姓,一个叫名?”
“一个是官宦世家女儿,一个是商人后代,地位是不同的,公侯小姐名讳是不能随意叫的,商人家女儿随意点。”
“鸳鸯你真是我的老师,跟你聊天,获益良多,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你现也不老啊……”鸳鸯调笑道。
“确实不老,只是长得有点焦急……鸳鸯你不会嫌弃我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