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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生一愣,要是还看不出宁老太爷先前的试探之意,他两辈子就算白活了!“您……”

宁老太爷却不再多言,背着手笑眯眯地走了,“继续抄吧,老夫赏梅去喽!”

这老爷子!

苏惟生无奈摇头,继续埋头抄书,他爹自听说能有幸读一读这难得一见的孤本,在家里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

自苏正德腿伤渐愈之后,再无旁的杂事干扰,苏惟生总算把心思全都放回了书本上,一心将缺掉的课业补回来,一时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让本就看重他的几位师长更加满意。

师长都有谁呢?言教授和杭知府。杜夫子对他原本也颇为欣赏,但近来不是收了个新弟子何轩么,正热乎着呢,没多余的空闲理会他。

但饶是如此,苏惟生也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除开日常功课要做的策论,言教授又给他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

“若想文章言之有物,光熟读四书五经是不行的,杂记、史书都要多看一看。这些书藏书楼里都有,期考前老夫要考你的!”

苏惟生看着密密麻麻的书目——《御制大诰》、《唐诗全解》、《易经新注》……洋洋洒洒十来本书,只觉得欲哭无泪。

更狠的是杭知府,一得空便将他与曹承沛、杭君诺拎到书房考校经义,

“你们的经义其实已算熟练,背诵不成问题,但这还远远不够!只有倒背如流,将每个字眼烂熟于心,才可明白圣人的微言大义,在作文章时做到举一反三。”

来回抽查几遍后,便又让他们开始默经义,并不是简单的上下句,而是截搭的那种。

什么是截搭呢?经义课上府学的黄教授便讲过,

“即用一句、数句甚至全章为题,割裂其中文句,再行截断牵搭而成的题目。”

用杭知府的话则是,

“科举取士数百年,回回考的都是四书五经。这些书本少则数千字,多则万字,纵是死记硬背,几十年的水磨功夫也足够滚瓜烂熟,怎么也能磨出个秀才、举人来。功名要这么容易考,那还要考官做什么?”

所以为了防止考题重复,同时增加考题难度,考官们也随之奇招百出,想出了截搭题这一形式。什么长搭、短搭、有情搭、隔章搭、无情搭应有尽有,为了考察学子对经书的熟练程度,将四书五经切割得支离破碎。当然,也让可怜的学子们绞尽了脑汁。

这日下学结伴回家时,岳西池还有些奇怪,“你们几个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似的。

连苏惟生也是脸色发青,“别提了,都是被那劳什子的截搭题给弄的!”

“是啊!”曹承沛也是一肚子苦水,“老师总把完全不相干的字句合在一起考校,看得我整个人都懵了!”

何轩与岳西池闻言皆露出苦笑,后者也苦着脸道,

“我近日回家也老被外祖父逼着看这些。譬如‘其所逝矣岁’,你们知道出自何处么?”

何轩想了想,

“这个我有点印象,出自《为政》篇‘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和《阳货》篇中的‘日月逝矣,岁不我于’。连我这等自认对经义比较熟练的都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老师说,要先断句,而后拆分出三个关键词,才能答出出处与上下句。”

苏惟生哈哈大笑,“看来何兄你也未能幸免哪!”

岳西池笑过之后便正色道,

“截搭题在历年乡试中占比都不小,无怪几位师长如此重视!我外祖父这次着人收集了周边各郡历年乡试的考题与前十名答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果真?”几人眼前一亮。

杭知府虽未收何轩为徒,却也并没藏私,知道他们几个交情好,之前能找到的书卷也嘱咐曹承沛给岳、何二人各送了一份。不过只有南陵郡的,其他地区的没有寻到。

府学对这些虽也有教导,但毕竟学生大多都是成年人了,其实还是以自学为主。除了各人门下弟子或极看重的学生,教授们并不会花太多心思。

所以这些课堂外的资料文本,还是要靠学生们自己去找,至于有没有门路……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如言教授那种,已经算非常尽职的了。

岳西池面露不解,“这还能有假?不过跟家里的藏书一样,外祖父不让外借。你们要看,就只能去宁府了!”

曹承沛激动得直接扑上前揪住岳西池的衣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啊!就这么给我们看了,还分文不取!”

外头多少人捧着银子都没处找呢!

岳西池一巴掌把人拍开,后退几步不自在地道,“回头请我喝酒就行,一人一顿!”

“行!”苏惟生揽住岳西池的肩膀,“别说一顿,请一个月都行!”

“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不成样子!”前有狼后有虎,岳西池已经手忙脚乱了!

何轩噗嗤一笑,“惟生这是巴不得把你拉回家住上几个月呢!”

岳西池顺着何轩的话想到上回去平宁县,姓苏的臭小子把自己往家里一丢就跑了,那张俊脸顿时又黑了。

不过三人在宁家的书房也确实收获不小就是了,偶尔遇上宁老太爷,还能得几句指点,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而且宁老太爷对次次都能压过自家外孙的苏惟生颇为好奇,经常让岳西池把人叫回来玩或者一起作文章。

要不是他老人家再三向外孙表明,

“就是为了咱家小池子,你外祖父我也不可能收苏家小子当徒弟呀!否则不光名次,连辈分都得被人家压一头,那怎么成?”

说着却压低嗓子嘀咕道,“老夫怎么能想到,倾心教导十几年的外孙,竟连个寒门小子都考不过呢?”

岳西池都快被气哭了,看苏惟生的眼神越来越哀怨,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大姑娘!

可饶是如此,苏惟生与宁老太爷的关系还是肉眼可见的亲近起来——他内心其实并不想拜师,但对于任何栽培过自己的长辈都一样心存感激。

小年前老爷子偶感风寒,苏惟生跑前跑后,又是亲自看方子又是按肩膀按脑袋的,比岳西池这个亲外孙还体贴。

偏后者因幼年之事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又实在不善言辞,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了,心里虽若有所悟,面上却愈发忿忿,

“到底谁才是亲孙子!”

所以宁老太爷病情刚好,就连过年的事都撒手交给满叔,忙不迭地哄外孙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