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白袍军所到之处,必遭劫掠。
沿途大小村庄、城镇数十,无一不被陈庆之洗劫。
这些地方,充其量有些捕快、兵丁什么的。
要说有能力反抗白袍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都督,再往南便是寻阳了。”
陈庆之猛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因马匹颠簸带来的疲惫感。
“也就是说,过了寻阳便是柴桑了?”
“是,柴桑原本的驻军,是汉军都督刘仁轨。”
现在的情形,与历史上陈庆之孤军深入还略有不同。
要知道,从南往北打的陈庆之,所过之处鲜少有水路。
可现在呢?
扬州一带,五步一河,十步一江,缺乏渡水设备的陈庆之也只能望洋兴叹。
过寻阳不难,可过柴桑就有些困难了。
柴桑位于长江中下游南岸,只要白袍军出现在北岸,汉军第一时间就会示警。
这对于只有三千人的白袍军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都督,斥候来报,后方追兵不足十里!”
又是当头一棒!
“斥候可看清汉军主将是谁?”
“应该是钟无艳,斥候说,只看见一面钟字大旗。”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岳云当先赶到,无疑大大降低了白袍军的生还比例。
但即使如此,陈庆之也知道,留给自己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开拔!前往寻阳!”
这段对话,早被后面的丁宫听了去。
现在的他,心中追悔莫及。
当时也是被陈庆之的突然出现镇住了,短暂性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误将谎言信以为真,自己迷迷糊糊跟着投降了,也不知道后世怎么评价自己。
本来一辈子没犯什么大错,临了临了却栽在了陈庆之的手上……
此时寻阳,与之前的皖县别无二致。
不论是战报,亦或是钟无艳的书信,寻阳太守是一个也没收到。
就是来往于南北的客商,又有谁的脚力能比得上白袍军?
白袍军行至寻阳北门城外,远远的能看到,来往于城门的百姓络绎不绝。
“陈庆之,乱杀无辜,是要遭天谴的!”
一道沉闷的声音,自陈庆之身后传来。
“老司徒,本都督今日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加快王上的统一。”
“身处乱世,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只有王上统一了天下,百姓的生活才有可能更好!”
呐!
这就是死忠!
在他们的脑子里,孟良就是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
“将士们,随本都督杀进城去!”
“呜呜呜!!”
“杀!杀进寻阳!”
白袍军化作一道银色旋风卷地而起,飘扬的白色披风,在这万木枯萎的季节里煞是好看。
而他们的声音,早被寻阳城头的守军发现。
“咦!那是……那是明军!”
“城下的!快关城门,敌袭!!”
“把百姓赶出去,先把城门关上!”
眼瞅着白袍军越来越近,城头的都尉咬了咬牙。
“弓箭手!朝城下射箭,肃清城门!”
战争就是这样,为了达到己方最大程度的利益,百姓是什么?
这都还算好的,要搁十六国时期,你一个汉人百姓还敢喘气?
分分钟抓起来,当储备粮吃!
不等白袍军抵达城门,城下的百姓就已经被汉军射的所剩无几。
“胡强,冲过去!抵住城门!”
听闻此言,胡强狠狠地朝着马屁股抽了两鞭。
坐下战马吃痛,不顾嘴中白沫狂吐,撒丫子向前狂奔。
觑得进了,胡强双脚撑住马镫,用力向前一跃,稳稳的落在两扇城门之间。
“啊!给老子开!”
胡强站在门外,双手撑着半掩的城门。
数十个士卒在门内,近百只手勉强抵抗着胡强的力量。
“就凭尔等,也配与我角力?!”
“啊呀呀呀!!!”
城门奇迹般的挪动,但并不是往关闭的方向,而是逐渐敞开!
这位历史上,能够手托千斤闸的猛将,在此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胡强身高两米,臂展超过两米二,正好为白袍军腾出了可以双马行走的通道!
“都督!从我身上越过去!!”
要知道,马术中的‘低杆跨越’,越的是死物,就是失误也没什么大碍。
可现在不同,这胡强就是低杆,这要是失误了,估计胡强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更何况,陈庆之的力量连普通男子都不如。
可战场瞬息万变,没有时间留给白袍军犹豫。
“都督,您带兵在外围接应,末将越过去!”
王珪看陈庆之急的满头大汗,主动站出来包揽大局。
只见王珪双手猛提马缰,双腿加紧马腹,利用腰腹力量将战马往上带。
“唏律律!!!”
战马嘶鸣,前蹄扬起。
高度不高不低,几乎正正好好从胡强头皮上越过。
破空的风声不要命的往胡强耳朵里倒灌,马蹄几乎贴近头皮的摩擦感,让下面的胡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王珪越过去了,有了王珪的带头,后面的白袍军有了一定的信心。
这些人本就是明军中马术精锐者,在这一定的信心下,每个人都完美的越过了胡强。
不提陈庆之带着五百人在城外游荡警戒,王珪进了寻阳后是见人便杀,逢人便砸。
左手铁杵,右手铁鞭,如同那降魔金刚般。
坐下战马嘶嚎,王珪口中怒吼,方圆五米范围内竟是无人敢近!
觑着时机刚好,王珪探手活生生抓上来个人。
“我来问你,寻阳仓廪何在?!”
一连问了三声,那腋下之人竟一声不吭。
“嗨呦!这么有刚么?”
再看时,那人早出气多,进气少了。
竟已被王珪活生生夹死!
“……晦气!”
嘴中念叨着,手上动作可是不停。
一脸捞上来俩,左右两腋各夹一个。
瞅着其中一个还有力气求救,心想这回总算能问到地方了。
“我来问你,仓廪在何处?!”
“好汉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都指着小人养活呢啊!”
“上放屁!赶紧交代,说了就放你走!”
一听这话,那汉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汉爷,在那边,过了前面街口左转,径直向前就是!”
王珪很满意,一松胳膊扔下了另一边的汉卒。
“且先带着你,等到了地方,确认无误再将你放了!”
“怎么样,本将军还算通情达理吧?”
这还了得?
那汉卒嚷嚷的更甚了,别看这人挺瘦小,这嗓门着实不小。
这哀嚎声传至方圆十几米远,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临到了仓廪旁,一众白袍军翻身下马。
“速度都快点,后面追兵瞬息即至,拿上两人份的粮食,咱们赶紧撤!”
“喏!”
放下右腋的汉卒,此时已经没声了。
原来这人啊,正坐在战马上,也就受点颠簸之苦,对于各个器官倒是没有大碍。
可这水平架空,横夹在马上,这五脏六腑可就遭了殃。
眼下这情况就是如此,那汉卒被颠的肝胆破裂,嘴中胆汁咕噜噜的往外冒。
双眼翻白,眼看也是活不了了。
“嗐!汉军军卒体质都这么差么?我还想着好好答谢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