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寻阳城守军包围过来了!”
四周的大街小巷传来兵甲的摩擦声,沉重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对于王珪来说,形势已经变得极为危急。
不同于前面几座城池,寻阳乃是大城。
城内守军少说也有五千人,且装备精良。
王珪面色凝重,他紧了紧手中兵器,沉思了片刻。
“来不及了,叫里面弟兄出来,准备突围!”
“喏!”
他深知,如果汉军的包围圈彻底合拢,情况将变得极为棘手。
在这狭窄的巷子里,白袍军的战马根本没有空间加速,自然骑兵的优势也无法发挥出来。
到那时,白袍军将变成砧板上的鱼肉。
仓廪内的将士听到汉军包围上来的消息,快速将劫掠的食物装好,赶出来与王珪会合。
“将军,我们往哪个方向冲?”
“往南!我们与都督分开的方向是北,为了围困我们,汉军必定在北面布下大量伏兵!”
“将士们!汉军不过跳梁小丑,随本将冲杀出去!”
这寻阳守军,虽说人数比寻常小城要多。
但真要说精锐,那是一个也没有。
毕竟只是普通的郡兵,七天练一次,都可以称之为勤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王珪找到了机会。
随着白袍军速度的提升,他们很快接近了第一波汉军。
狭长的巷道简直是骑兵的天堂,所有白袍军俯身趴在马背上,将马速提到最高。
他们紧握缰绳,紧咬牙关,全身肌肉紧绷,仿佛在这一瞬间与战马融为一体。
马蹄犹如雷鸣般踏击着地面,掀起一片尘土,仿佛他们的力量来自地狱深处。
在巷道的尽头,汉军主将正在奋力呐喊,企图召集来更多的友军。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他没不认为仅凭自己一支小股军队就能挡住他们。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 汉军士卒的脸上,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恐慌的表情。
他们也没有上过战场,平时训练也并没有接触过如何针对骑兵。
他们只能拿着手中仅有的单刀、盾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战场上的紧张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所有人,包括附近居住的百姓,仿佛已经听到来自地狱的呼唤。
随着白袍军冲入汉军队列,一场绞肉战一触即发。
虽说白袍军有冲锋优势,但汉军的人数太多了,他们源源不断的从各个方向赶来,不断挤压着白袍军的活动空间。
一时间,刀剑交错,星火四起,每时每刻都有生命消散,无数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急躁、混乱的马蹄声回荡在巷道中,白袍军的速度明显减缓,这代表着汉军的策略开始生效。
轻骑兵最怕的就是陷入泥潭,陷入绞肉战,在这一方面,他们的综合战力甚至不如普通步兵!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能体现出白袍军的精锐!
一旦前排白袍兵速度下降、陷入泥潭,后排的骑兵立刻上前,接替他的位置。
正如平时陈庆之训练他们那样,在绞肉战中,怎么能最大程度保持冲锋的速度。
一番残酷、血腥的战斗,白袍军经过的地方,不知留下了多少尸体。
而此时,领头的王珪已经看到了守军的后方。
也就是说,如果汉军再没有援军,他们就算是突围成功了。
“将士们!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再加把劲!!”
“将军威武!随将军冲杀!!”
“杀!”
白袍军顺着王珪的目光,也都看到了不远处的曙光。
这无疑是打在他们心头的一记兴奋剂!
外围白袍军,短矛挥舞如花瓣绽放。
内卫的白袍军,频频拉弦如水银泻地。
巷道中的血腥味沸腾,温热的血液竟为这湿冷的天气增添了一丝暖意!
冲出汉军包围圈的王珪并没有停下,南门的城门已经关了。
他还要亲自登上城墙,为白袍军打开城门。
王珪眼神决绝的看了眼三丈高的城墙,心底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弟兄们带出去。
“全军列阵,将城门半包围!守住城门口!”
“将军,属下随您一同上去!”
“放屁!你那点武艺上去顶什么用?”
“可……”
“没有可是,你留在城下,但这兄弟们结阵!!”
“是!”
自己副将什么水平,王珪熟悉的很。
说破天也就是二流中游,跟自己上城墙还要分心照顾他。
不管城下如何,王珪双手提着武器,直奔城头。
此时,城墙上守军不多,大多数都响应召集前去围剿王珪了。
但,这个不多,也要相对来讲。
若是相对于一支完整的攻城军队,还不够塞牙缝。
可现在王珪可是独自一人!
阶梯上,城头的守军看王珪是独自一人。
一个个疯了似的朝王珪杀来,若是平时,他们这些小卒可没人敢单挑敌方大将。
可自己一方的人数优势,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所有人都想捞一个斩将的功劳。
随着王珪的前进,他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大。
明明面前只有两个人,可人群中总是伸出七八个长枪。
双手的两个钝兵器上,已经不仅仅是血,红的、白的、绿的……五颜六色,就连一些碎骨渣都被黏在其上。
史无前例的压力,压迫在王珪身上,压榨着他全部的潜能。
历史上的王珪,就是如此,人数越多,他越兴奋。
换句话说,人数越多,他的战力越强,耐力越持久。
彼时,王珪任泾原路行营都监,宋仁宗赵祯刻了金字处置牌赐给他,让他可以随意诛杀罪人。
后来宋将任福陷入西夏军的包围,王珪亲自率四千人,孤军前往营救。
在敌阵中斩杀数百人,铁鞭都弯曲了,手掌也裂开了,还是像原来一样奋力击打。
马中了箭,换了三次,还是奔跑击打,又杀了几十人。
直到眼部中箭,才回军。
当日夜间伤重不治,壮烈殉国。
正如历史上王珪所做的那样,如今的王珪亦是如此。
数百人的城头军,硬是让王王珪杀的肝胆俱裂,剩下数十人无一人敢上前迎战。
王珪自顾自走到吊桥铁链处,使尽了全身力气,仅凭双手将吊桥拉动放下!
“你到底是何人?本将为何从未听闻过你?!”
守军统领咬牙切齿,莫非明军都是神人否?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万人敌的层次?
这样的话,还打什么仗,趁早投降,万事大吉。
“吾乃大明直勇校尉,王珪!”
“怎么?不服?”
王珪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贱贱的嘿嘿一笑,转身便往城下走去。
此时的他,已经接近极限。
一步一沉,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气力。
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个汉军敢于上前。
一众汉军不甘,而又无奈的站在那,目送王珪离去。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心智不坚的,亲眼目睹王珪大发神威,竟有了些痴杀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