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是有点远的,在河的下游。
当然这个下游段,也仅仅只是说这条河在兆安村这段的下游段。
村子里的人都很默契的,上游段打水、洗菜、煮饭,中游段洗衣服,下游段……修了个厕所。
至于……在兆安村更上游的那些村子的厕所是不是也这么安排……她已经不愿多想了。
人果然是不要想那么多,才会活得更幸福。
当然,也有的人懒得跑那么远,在自家挖了茅坑,这样就不用跑那么远,而且……还能用来当做肥料。
但杜萱无比庆幸自家院子里没有这样一个设施。
毕竟就现在的科技能达到的水平,院子里有这样一个存在,简直就是噩梦,晚上都能吓醒的那种。
总之,杜萱上完厕所回到自家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
“都来看看呀!看看这个婆娘有多骚!”钱氏的声音传来。
杜萱离自家院子还有些距离呢,都能听得到了。
她也是服了,看不出这钱氏,还真够能忍的。
这一上午,院子里有她有孩子在的时候,钱氏都没有露头,孩子们睡个午觉,她去上个厕所的功夫。
钱氏马上就出来了,杜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这种忍劲儿和耐心观察的劲儿,干点什么不行?光想着给儿媳妇头上泼脏水?这都什么追求?能不能有点追求?
因为没什么娱乐项目的缘故,大家仅剩的一点乐子,也就是盯着人家的闲事,看热闹看笑话。
所以杜萱院子门口,院墙外头,都堆满了人。
没有什么人搭腔就是了,毕竟钱氏虽然想泼脏水,也的确挑准了没有别人,只有陈金娘独自和两个男人在一个院子里的时候,才跳了出来。
但……这院子里的情形,无论怎么看,任谁来看,都不是个能偷情的场景。
院子的一边,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劈开的竹子,和砍下来的竹枝。
另一边,则是围了一圈土,这圈土的中间,是黏糊糊的泥浆,用来补房子用的。
而戚延手持柴刀,杜辉手持刮板,还满手的泥泞。
这能偷出个什么鬼情来呢。
可是大家就是看个热闹,就想看看孙家这婆媳俩,这事儿究竟会闹成什么样儿。
当然,在一些人的眼里,也的确会觉得陈金娘这样,和两个外男在一个院子里,很是不像话,就算什么都没干,也不像话得很。
其实不管什么世界,什么时代,有的时候,社会就是会对女人格外苛刻。
荡妇羞辱仿佛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一样存在。
陈金娘现在所遭受的,似乎就是这样。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私语着。
“也没做什么吧?那杜辉不是来给萱娘家补房子么?那傻……那戚猎户,在自家做活儿,也没什么出奇的。”
“那要是萱娘在,才没什么出奇的呀。萱娘不在,金娘一个别人家的媳妇儿,和两个外男一块儿待着,总归是不像话。”
“说得也是。”
“就是啊,再说了,哪里不能待?非要和两个男人待在一个院子里么?萱娘家又不是多大个院子……”
杜萱扯了扯嘴角,淡淡说了句,“我家没有多大个院子还真是对不住您了啊。”
杜萱的忽然出现,让原本还窃窃私语讨论的看热闹的人们有些不好意思。
钱氏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她看着杜萱,心说这个死丫头,不是去河边那茅房蹲坑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钱氏有个误解,那就是,村里不少人去河边都是去蹲坑的,谁能想得到杜萱就只是去小解一下,当然来回快得很。
钱氏看着杜萱时,目光就有些畏畏缩缩,比起她畏缩的目光,杜萱的目光就坦荡多了。
杜萱直勾勾地盯着钱氏,“钱大娘,您可真够会挑时间的啊,一上午我这院子里又是孩子又是我的,热闹得很,没见你跑出来找麻烦泼脏水。我就去尿个尿的功夫,你马上就窜出来了?咋的?你打算怎么说?”
钱氏支支吾吾,“什、什么怎么说……”
“我就想听听你打算怎么泼脏水?是想说杜辉一手的泥,忙活着补屋呢,还能和金娘怎么样。还是想说,我家戚延,就趁我去小个便的功夫,就能和金娘怎么样了?而且还是在杜辉的眼皮子下面?而且屋里还睡着三个刚刚玩累了的孩子呢?”
钱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
倒是杜萱,脸上的笑容没有落下过,虽说是带着嘲弄的意思,但是依旧明**人。
不少人都发现了,以前倒没怎么觉得的,但是近来真是……
杜萱这丫头,怎么越长越好看了还?以前好像也就是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丫头而已,可现在……说实话,看起来明明就是杜萱,可是却总感觉不像以前那个杜萱了。
“还是说,钱大娘,你觉得我就是为了能让金娘和正在补屋一手泥的杜辉有什么,又能和正在劈竹子做凉床的戚延有什么,才去上这个茅房的?”杜萱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氏。
钱氏看到她脸上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有些咯噔咯噔的。
如果她能和杨氏或者杜永兴有什么心灵上的交流的话,他们一定会达成某种共识,看到杜萱这个表情的话,就千万不要继续惹她了,因为她肯定挖了坑给你跳了。
可是钱氏显然和那俩,没有这个心灵上的交流。
所以只能顺着杜萱挖的坑就跳了,“我哪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杜萱笑道,“当然是为了诈你出来啊!你当我傻吗?不知道你盯着我家准备给我泼脏水呢?给金娘泼脏水呢?我不把你诈出来,我午饭都得少吃两口,所以还是趁着午饭前,赶紧先把你给诈出来好了。”
“你!你!”钱氏气儿都差点上不来,“你这个臭婆娘!你究竟为了什么啊!”
“我什么也不为。”杜萱淡声道,“金娘是我朋友,她愿和孙二过,我没什么意见,她不愿和孙二过,我也没什么意见。”
杜萱嘴角噙了点笑意,“她说娘家远,想来我这儿住一阵儿,我当然也没有任何意见。谁叫我命好呢,没有像您这样的婆母在上头对我和戚延的日子指手画脚。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