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米大富腿受伤,张云妮就留在家里照顾他。
而张成今天不用打猎,就跟着米冬一起去了店里。
米秋要照顾孩子,米冬就没让她跟着去。
张成和米冬到达店铺时,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买肉脯了,周铁柱早就忙活起来了。
他们进门时,周铁柱笑着打了声招呼,没看到米秋和孩子,他眼里闪过失望,却也没说什么,继续接着干活了。
米冬把搬来的肉脯放下,又把店里的货物都规整了下,正要到柜台帮忙,看到外面坐在折叠椅上的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对张成道:“跟我去一下木器店。”
米冬当时开店时准备的那些折叠椅,因为使用频率过高,有些已经坏掉,她拿去修过好几次,还重新订做了一批。
不过,她发现码头的人实在多,而她的店铺因为靠着大街,经常有中午休息的工人和等船的客人会来这边蹭椅子坐。而她店里的客人一直都不少,这就导致了折叠椅数量远远不够。
后来,米冬想了一个办法,她在木器店定做了八张在她的世界里,常见的那种公园靠背长椅。木器店跟她约好的取货时间就是今天。
八张椅子一辆牛车放不下,张成的牛车上放了四张,剩下的四张放在了木器店老板的驴车上,两辆车一起将椅子运到了店铺前。
米冬的设计是将长椅摆放在店铺前的场地里靠近马路的那一边,四张椅子并排放,另外四张长椅相对的背靠背摆放。
一张长椅有两米长,这样靠近马路的方向就有一排八米长的椅子可以坐人,朝着院子里的这个方向也有八米长的椅子。
朝外的那边给码头工人和等候的客人坐,朝里的这边给买肉脯的人坐。
按照米冬的指示,木器店伙计将长椅一一摆放好,并且将每把长椅的四个脚都钉进了土地里。
装椅子的时候,附近店铺里的老板伙计们都过来围观。
有人赞叹道:“张老板这个法子好啊,把椅子钉到地里面,这样椅子就不会移动了,也防止了有小偷来偷椅子。”
“是啊张老板,你这脑子咋这么灵活呢?我看有了这几张椅子,你这店里的生意要更上一层楼了!”另一个人说道。
马路对面那家店铺的老板道:“赶明儿我也去做几个这样的椅子去。”
说话议论的人都看着张成,以为这个摆放椅子的方法是他想的,毕竟他是张家肉脯的老板。
而张成也默不作声,这是他和米冬的默契。这个世道对女人是不公平的,女人出太多风头并不是好事。
像这种会引人注目的新奇点子,他们二人一向对外默认是张成的想法。
就连米冬的爹娘,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真实面貌。在他们眼里,这个铺子能成功,也都是人家张成的功劳。
可能真正了解米冬的人,也就只有张成一个罢了。
只有张成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有多聪明。她学认字只用教一遍就记住了,比他知道的所谓的天才神童之流更加聪慧。她的脑子里总会有各种奇特的想法,就像今天的这些长椅这样。
张成越了解就越好奇,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想看看她还能做出多少让他惊讶佩服的事。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一位正在买肉脯的大婶满脸兴趣地盯着米冬,兴致勃勃问道。
“十六。”米冬被大娘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啦?”大娘更兴奋了,“看你这招呼客人的爽利劲,以后掌家肯定是把好手,谁家娶了你那指定有福气。”
“那个大婶,我……”
米冬话还没说完,又被性子急的大婶打断:“家里还没给你说亲吧?大婶给你介绍个怎么样?那人家不远,就在这镇上东头——”
“成亲了。”旁边站着的张成冷冷开口,“她是我妻子。”
“唉,你这丫头,成亲了怎么还梳着小姑娘的头发,害得我误会!”大婶不满地咕哝两句,败兴离开了。
米冬看了看自己垂在肩膀的头发,这是姑娘专属的发型吗?
为了省事,米冬每天早上梳头时,都会将头顶上方的一部分头发用布条缠住,免得散落的头发影响她做事。其他的头发她就顺其自然地披着了。
如果不是这年代没人扎马尾,她怕不一样的发型会引人注目,不然早就给自己扎个清爽的高马尾了。
没想到这年头扎个头发还分成亲没成亲,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村里的妇人都是把头发盘起来的。不过也没那么严格,有些刚成亲的小媳妇也没盘头发呀。而且她娘也没告诉她要盘头发,可能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傍晚,店铺关门后,米冬坐上了牛车。这时,张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娟秀的荷包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米冬接过荷包,一边打开一边好奇问道。
张成轻咳了下,有些不自在:“送你的。”
一支做工精细的纯银发簪出现在米冬的手里。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米冬将发簪拿在手里细细欣赏,簪尾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
早就买了,就是一直没机会送给她。心里这么想着,张成却没说出口:“头发盘起来,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想起下午大娘拉着她说媒的模样,米冬赶紧点了点头。以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盘发吧。
到了家里,张云妮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完饭后,米冬走进卧房,发现上面只剩一床被子了。
米冬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床上一向是放着三床被子的,她和娘、三姐一人盖一床。
“娘,你们的被子呢?”她朝屋外喊话。
张云妮走进来,对米冬道:“你爹那边离不了人,我就住他那边吧,也方便照应。”
米冬走到西边那间仓房看了下,他爹躺在床上,旁边多了一床被子。
她想想也是,以她爹现在的情况,晚上最好是旁边有个人看着。
“那我三姐呢?”米冬又问。
米秋从外面走来,手里抱着一床叠好的被子。
米冬认得出来,这是张成的被子。
直到三姐把被子放进了她手里,她还是一头雾水。
米秋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冬儿,我觉得吧,你和张成才刚成亲,这样老是分开住也不好,影响你们感情。”
米冬睁大了眼睛,感…感情?什么感情?
米秋接着说:“柴房那边的床板也宽,足够我和全儿睡了。我收拾了下,把我的被子放过去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说着,米秋冲妹妹眨眨眼,转身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米冬。
“唉,不是,姐!”反应过来的米冬追到了柴房门口,“你这还带着孩子呢,怎么能住这里?”
“怎么不能?我这不是收拾得挺好的吗?”米秋态度坚决,走到门口将妹妹推了出去,砰一下关上了门。
在后院里喂完牛回来的张成,看到紧闭的柴房门,满脸疑惑。
“你别进去,我姐在里面。”米冬将他拉到卧室,尴尬地指着放在床上的他的被子,艰难开口,“我娘和我姐都搬走了,非要让我们住一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