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府衙大堂中。
执失善光手中拎着一把弯刀,怒气冲冲的指着冯然的鼻子大吼。
他的周围,还站着执失奕谟,以及五十名突厥使团的人。
此刻,所有人手中,都拎着一把圆刀。
每个人都怒气冲冲的盯视着冯然,目光如同恶狼一般,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执失善光写给突厥那边的书信,半路上竟然被人调包。
难怪过去一个月,突厥那边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
怎么可能传过来!
突厥那边收到的书信,是他们这些在长安的使团送回去的平安信。
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觉得他们在这边进展顺利。
所以才对他们不闻不问,干净等待他们回来的好消息。
想到这,众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在长安城过的何止是不好,简直糟透了。
本来一心想等着突厥那边能配合他们,给长安城施加压力。
却没想到等到这么一个结果。
冯然看着众人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喉咙颤动了一下,脸庞上挤出一抹勉强笑容说道:
“上使,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要如此动怒?”
执失善光气笑了,手中的刀尖距离他的脸庞更近几分,说道:
“到这个时候,你堂堂一个鸿胪寺卿竟然还在装糊涂?你非得本使用这把刀在你脸上戳几个窟窿,才肯说实话是吗?”
就在此时,张顿的淡淡声音响彻而起:“上使,冯寺卿是我大唐朝堂上的重臣。”
“你身为外使,出使大唐,用一把刀强逼威胁我大唐朝臣,是何居心?”
听到声音,执失善光脸色狰狞的回头望向走进来的张顿,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般说道:
“张顿,你真厉害啊!”
“我突厥的书信,是不是你换的?”
张顿眉头一挑,“什么书信?下官不知。”
“你能不知道?”
执失善光气笑了,从怀中掏出两封信函,猛然掷在他的身上,怒喝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张顿将信函打开仔细看了一眼,信函中的内容正是自己仿照他的笔迹写下的文字。
另外一封信函,则是执失思力写的亲笔书信。
结合在来的路上唐俭说的那番话。
张顿脑海中浮现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突厥那边,执失思力送过来一封书信。
而与此同时,还有执失善光的书信。
显然,执失思力收到第二封书信时察觉到不对劲,所以特地用信函询问他。
执失善光目光阴狠。
当看到这封书信以后,他才发现不对劲。
原来,自己当初送往突厥的书信,竟然在半路上被人给掉包了!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
是有人模仿自己的字迹写出来的伪信!
幸好执失思力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催促自己,同时还将自己送过去的那封信送了回来。
不然,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
张顿将书信放在案牍上,语气淡淡说道:“下官说了,下官并不知晓。”
“那这封信怎么解释?”
执失善光用手指重重点了几下伪造的书信质问道。
张顿皱眉问道:“敢问上使,这封信上的字,是谁的字?”
“张顿,你到现在还想着蒙混过关?”
执失善光目光阴狠瞪视着他,嘬着牙花子说道:
“你是想说,这封信是本使写的,因为上面是本使的字迹?”
“本使还没有糊涂到自己在信里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
他冲府衙大堂外大吼了一声。
很快,送信的那个突厥人快步走了进来。
执失善光问道:“我问你,书信在半路上,可曾被人掉过包?”
“属下不知。”
那名突厥人摇头说道:“但是属下确实碰到一伙贼人,两次都是同一批贼人。”
“是不是他?”
执失善光抬手指向张顿问道。
那名突厥人犹豫几秒,摇头说道:“属下当时被蒙着面,并不知晓……”
“砰!”
执失善光怒然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怒声道:“你这个废物,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不到,叫你指认你也指认不出来,本使留你还有何用!?”
“上使。”
张顿皱着眉头,看着他气怒的模样,说道:
“如果你想找茬,我随时都可以接着,还有什么话,请在这里一次性说完,如果没有,下官就回去了。”
说完,张顿投给冯然一个眼神,然后带着他果断离开府衙大堂。
“你——”
执失善光愤怒的瞪视着他。
可面对张顿,执失善光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此次来大唐的突厥使团,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混账!”
执失善光一脚将府衙大堂中的一个案牍踹倒在地去,气的浑身哆嗦。
“伯克,要不就跟他拼了!”
执失奕谟目光阴狠道。
“拿什么拼?”
执失善光回头冲他咆哮道:“这里是大唐,不是突厥!”
如果能拼,他何尝不想拼命?
可是,不能动手!
大唐皇帝李世民一直等着他露出破绽,一旦真的和张顿火并。
那就是被大唐皇帝抓住把柄。
自己一定会被驱逐出大唐!
自己的事还没有办成,他怎么能甘心!
执失善光低头看着书信里的内容,沉声问道。
“我叔父什么时候到?”
送来信函的突厥人告诉他,不日执失思力将从突厥启程,以新的使臣身份来到大唐。
显然,他对自己迟迟不能要到钱粮感到不满。
也可能是可汗对他施加压力。
让他不得不前来大唐。
执失奕谟连忙说道:“最多十天!”
“好!”
执失善光深吸口气,咬牙说道:
“十天以后,我要让这些人都知道,本使不是好欺负的!”
……
鸿胪寺府衙外。
冯然脱身以后,只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刚才的情况过于危险,他能感觉到,执失善光当时处于炸药桶即将爆炸的状态。
如果自己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他很有可能会将刀刃劈向自己,如果不是张顿前来,恐怕自己的命真的要丢在鸿胪寺了。
“张顿,这可如何是好?”
冯然苦笑一声问道。
虽然已经脱身,但是现在却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突厥那边要派来新的使臣。
而且还是执失思力!
和执失善光相比,执失思力是一个更有魄力的人。
他绝对不会像执失善光一般优柔寡断,畏首畏尾。
一想起执失思力,冯然就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当初就是他将自己打成重伤。
张顿沉吟着,他也没想到,执失思力竟然会写了一封回信给执失善光。
更没想到,执失思力在送来回信的同时,居然还把以前的书信也送了回来。
这样看来,一个月怕是坚持不了。
恐怕,只能坚持半个月。
张顿看着冯然问道:“执失善光还说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