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搂住元峥的腰说:“你是得好好谢谢我,因为余生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所有的好都给你。你也要包容我的所有不好和缺点,咱俩闹别扭时,你可以生气,可以跟我吵架,但是不许再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会给人可乘之机。我眼里可揉不下沙子,只能揉下你。”
元峥抱她更紧,“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
元慎之立在门外,静静听着。
病房门隔音效果不算太好。
他听得还算清楚。
他想,这是彻底输了。
输得这么惨。
机会给到他面前,他也没把握住,他苦笑不语。
保镖问:“您要敲门进去吗?”
元慎之摇摇头,又沉默了几分钟,转身朝外走。
身后保镖说:“阿峥少爷向惊语小小姐求婚了,惊语小小姐已经答应了。”
元慎之身形一顿,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缓过来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自己病房走去。
进屋后关上门,他身体靠在墙壁上,闭目不语。
高高的身体仍直直地竖在那里,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溃不成军。
上官雅走过来,盯着他煞白的脸问:“怎么了?”
元慎之眼睛不睁,叹了口气,“我们换家医院吧。”
“想开了?”
元慎之微微仰头,后脑勺贴着墙壁说:“好累。”
“不争了?”
元慎之怏怏地嗯了一声,“再争也没意思了。”
“死心了就好。”上官雅拍拍他的肩头,“争取过了,也努力了,还是没有结果,说明你俩真的有缘无分。即使十一年前,你没被送出国,和小惊语在一起的,仍有可能是阿峥。”
元慎之不语。
如今说这些没用了。
因为人生不能从头来过。
上官雅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给元慎之办理转院。
元慎之仍然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有人敲门,上官雅抬头道:“请进。”
进来的是虞青遇,手里捧着一个棒棒糖扎成的花束,进屋看到元慎之半死不活地靠在墙上。
她把棒棒糖花往他怀里一塞,硬梆梆地说:“给!”
元慎之眼睛不睁,伸手一推,“不要。”
虞青遇把糖硬往他怀里塞,手按着棒棒糖花不撒手。
元慎之再推推不开了,睁开眼睛一看,九十九根棒棒糖,暗道,小屁孩真幼稚,他这么大男人了,怎么可能会吃这玩意儿?
虞青遇绷着秀气小脸说:“我该回国了,临走前来看你一眼。”
元慎之丝毫不舍之情都没有,只觉得轻松,对她说:“一路平安。”
上官雅端了果盘招呼她吃。
虞青遇拈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咀嚼咽下后,对她说:“阿姨,慎之哥人很好,你别骂他。”
元慎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小孩偶尔也能说句人话。
性格像青回,但是比青回强一点点。
上官雅温雅一笑,“我很开明,只会劝导慎之,不会骂他。”
虞青遇放心了,她觉得元慎之气人,但是也很可怜,喜欢一个人,要死要活地追了那么久,却以失败告终。
偏偏他和元峥还是一家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像极了她的舅舅虞城,但是舅舅好胜心不强。
元慎之好胜心强,又要面子。
虞青遇仰头望着元慎之说:“我走了,下午三点的航班,不要来送我。”
她停了一下,又对上官雅说:“阿姨再见。”
“再见。”上官雅把她送出门。
虞青遇又盯着病房门,对元慎之说:“你真不要来送我啊,不需要!”
上官雅想笑,这小女孩,明明就是想让慎之送,故意这么说,可是慎之和她不会有未来,过不了政审,更过不了元伯君那一关。
虞青遇又去和苏惊语告别。
辞别之后,元峥送她去机场。
青回早已在机场大厅等她。
他伸手接过虞青遇的行李,瞪了她一眼,斥道:“乱弹琴!”
这是嫌她有劲儿不往顾近舟身上使,却去讨好元慎之。
虞青遇没吭声。
喜欢顾近舟吗?
她不清楚。
从很小的时候,她还不懂事,青回就带着她往顾近舟身边凑,顾近舟一见他们爷儿俩,立马退避三舍,实在躲不开,就冷眼相对,满心的不耐烦呼之欲出。
她觉得元慎之比顾近舟可爱多了。
元慎之有血有肉好玩有意思,虽然冲动易怒,做事不成熟,可那才是真实的人啊,活生生的人。
快要过安检了,虞青遇仍在回头找元慎之。
元峥叮嘱她:“上飞机后如果耳朵疼,就把飞机耳塞戴上,我买了一对,放你包里了。”
又递给她一个颈枕,“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去后睡一觉。”
虞青遇接过来,心里暖乎乎的。
爸爸也疼她,可是爸爸从来不会说这么软和的话。
见虞青遇磨磨蹭蹭,不肯过安检,青回催她:“快!”
虞青遇头朝外扭着,一直盯着机场入口。
她想,如果元慎之能来送她,以后就是让她舍命救他,她也愿意。
转念一想,舍命有点大了,舍,舍手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失去一只手挺难看的,算了,还是舍头发吧,头发能长出来。
元慎之终是没来送她。
上官雅倒是来了,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对她说:“路上吃,慎之伤口疼,来不了。”
虞青遇心里灰扑扑的。
像京都春天的雾霾天,闷得她胸口发紧,透不过气来。
送别父子俩,元峥和上官雅离开机场大厅。
上官雅打车来的,坐元峥的车返回医院。
上官雅问元峥:“阿峥,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元峥道:“明年吧,今年年前先把婚订了。”
上官雅微微一笑,“长嫂如母,婚礼我给你筹备。这些年你一直住在顾家,我都没好好照顾过你,婚礼的事就让我出点力吧。”
元峥甚感意外。
毕竟元慎之是她亲儿子。
上官雅眼带愧疚,说:“慎之不懂事,我也太惯着他,让你为难了。”
元峥道:“我不恨慎之,他只是个孩子。”
这是让上官雅放心,他不会针对慎之。
上官雅目光温柔望着他英俊的脸,平和的双眸,这些年顾家把他养得很好,通透,豁达,善良温暖。
回到医院,上官雅没着急上楼。
她走到树荫处,拨通元老的电话说:“爷爷,阿峥的婚礼我来给他筹备,跟您老说一声。”
元老心口一沉,“可是惊语克夫……”
“阿峥不在意,咱们的初衷是想让他幸福,对吗?阿峥肯定选择和小惊语幸福地过十一年,而不是痛苦地看着她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