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说这些人,得罪谁不好,居然让贺少的心头肉遭这样的罪。”
凌子墨看到朝这边走来的贺子昱,满脸笑容,他刚刚问过方明辉了,沈佳蓉身上多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自然有了调笑的心思。
泰山崩于前,都还是面不改色的贺子昱,现在露出了这愤怒的苗头,他当然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并且期待,能在他脸上,挖掘出更丰富的表情,娱乐下他的精神生活,顺便,享受一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乐趣,这些年,不是,是从他们认识,一直到现在,他都存活在贺子昱的淫威之下。
走近一看,凌子墨才发现,贺子昱的脸上有伤,这样的伤痕,他自然熟悉,拳击的结果,心里越发的幸灾乐祸,眉梢眼角,无一不写满了兴趣,手指着贺子昱的脸,笑出了声:“贺子昱,你的脸,真帅。”
贺子昱扫了凌子墨一眼,淡淡的一瞥,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却让他立马闭了嘴,没办法,他的手上捏了他太多把柄,这么多年,他已经被奴役惯了,而且很出息的没有丁点反抗的心思。
凌子墨侧过身,细长的桃花眼落在韩以风身上,带着近乎挑剔的审视,轻佻出声:“完全看不出任何姿色。”
“你说什么?”
韩以风狠狠的瞪了凌子墨一眼,他心里本来就一肚子气,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冠上这样娘的词,还是个陌生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他哪里受的了,说话的口气,就和吃了炸药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心底对沈佳蓉的愧疚,他早就上去揍人了。
凌子墨挑眉,无所谓的笑了笑,那眼神,居高临下的,十分冰冷,看着韩以风就好像他是个胡闹的小孩似的。
凌子墨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说他没有姿色生气,事实上,此刻的韩以风,和往日那个耀眼的大明星相比,确实有些狼狈不堪,胡子拉碴的,几天没睡好觉的眼睛,又青又肿,刚刚被贺子昱挥过两拳的脸,青紫的痕迹,还十分明显。
“贺少,你说我这样的风流倜傥,又一表人才的,怎么就没女人为我干这样的事情呢?”
他摇了摇头,一副扼腕惋惜的模样,仿佛受了打击似的。
“凌子墨,你很空吗?”
轻飘散漫的口吻,凉薄的唇角甚至是上扬的,凌子墨捂着嘴,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他最怕贺子昱问这问题,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做好几个人的事情了,都快连和艾酒酒那个小妖精在床上欢爱的时间都没有了,再加任务,这要是真累死了,他凌子墨一世的英明就没了,今天的事情,干嘛不找席老大呢?就因为悠悠吗?他也恋爱了啊,不公平。
这一个两个的,一有女人,就忘了兄弟情,把他当骡子似的使唤着,太不公平了,当然,凌子墨也就在心里抱怨抱怨而已,反正再怎么说,这些事情,他还是要干的,不然的话,反抗无效,还有有更重的惩罚,他很识相的,从不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贺少,人我已经给您捉来了。”
凌子墨一副狗腿的模样,他不想回京城,他实在是怕极了老头子的唠叨,尤其是现在,贺子昱都有对象了,偏偏他家里的那个小妖精,只欢不爱,她就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结婚的想法,想他凌子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现在更是上得了厅堂,入的了厨房,把她当小祖宗的伺候着,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完美男人了,到底是哪一点不能入她的眼?
贺子昱神情淡然,侧身看向旁边站着的韩以风,“进去吧。”
凌子墨对着贺子昱笑了笑,推开一旁的手下,亲自去开门,让贺子昱进去,然后在韩以之前,紧跟在他的身后,没办法,这样的热闹,绝对是精彩不容错过啊。
凌子墨见贺子昱转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摆明的不想离开。
“把门关上。”
凌子墨一听,脸上一乐,屁颠屁颠的就去关门,他是个八卦的人,最喜欢八席慕琛和贺子昱的事情,当成下属就当成下属吧,大不了就是出手的事情,刚好他这几天被小妖精激的不行,每次都恨不得掐死她,又舍不得,手痒的很,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小小的解决了一次,表示心里很痛快。
韩以风也跟着走了进去,屋子很大,他开始以为是药物储仓室,进来才发现,里边空荡荡的,四面雪白的墙壁,就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凳子底下,跪着三个人,手脚都被绑着,因为嘴巴被堵住,根本发不出声,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几个人鼻青脸肿的,应该是刚刚被狠狠的教训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地面上,一大片都是鲜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韩以风看着贺子昱,贺子昱嘴唇微抿,淡雅的眸,仿佛被千年的寒冰浸润过一般,就算是在刺眼的日光下,也是带着寒意的。
凌子墨刚关上门,又将房间的窗户合上了,帘子也拉了起来,房间的灯打开,刺目的白光顿时变成了昏暗的橘黄,这样柔和的光线,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让人越发觉得森寒。
地上的几个人,瞪大眼睛,看着贺子昱,那眼神,满是惶恐惊惧,这个人,当着他们的面,打死了两个人,而现在,他毫不畏惧之色的,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贺子昱仿佛没看到一般,微抿着的嘴角上扬,勾出浅薄的弧度。
“路上太吵了,我就把这猪嘴堵起来了。”
身为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看到沈佳蓉被这几个臭流氓弄成那副样子,他自然要好好表示下了。
凌子墨走到老三跟前,拍了拍他青肿的脸,笑的亲切而又柔和,可这在其他几个人看来,心都是打颤了,尤其是右手中枪的那个人,刚才,他在给他的右手包扎前,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然后,在上边狠狠的踩上了一脚,他痛得几乎断了气。
这样的笑容,恶劣的让人憎恨,想要撕开,踩在地上,却悲剧的发现,自己除了认命忍受,什么都做不了。
强者为王,历来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等会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没问你,就别废话。”
他本来不准备堵他们嘴巴的,可路上,他们一个劲的求饶,实在是太吵,他就让人封口了。
“这是什么意思?”
韩以风完全就是摸不着头脑,地上跪着的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他根本就不认识,转头看着贺子昱,倏然想到什么,抢在凌子墨之前,将几个人塞在嘴巴的臭袜子,全部拿了出来。
几个人松了口气,本能的就想开口求饶,可对上凌子墨那邪魅的笑脸,顿时闭了嘴,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折腾,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现在是又累又饿,最重要的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变的胆战心惊。
“佳佳是被你们绑走的?”
韩以风的声音有些急迫,刚刚在走廊上,贺子昱说的清楚,佳佳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消失,而是在‘夜色’被人绑走的,就贺子昱,绝对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佳佳?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老三最先明白过来,这佳佳应该就是他昨天绑走的那个女人了,早知道她的背景那么大,身后有这样的大人物,当初他和大哥几个人说什么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也难怪大小姐要他们将人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了,现在好了,什么便宜没捞着,大哥死了,二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腿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小命?
“公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是我不这么干的话,大小姐会找人打死我了,我是被逼的。”
这当口,为了保命,老三自然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在欧芷兰身上。
“你们大小姐是谁?”
“兴隆会的大小姐,欧芷兰。”
韩以风死死的盯着跪在老三旁边的保镖,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
这个名字,他自然是不陌生的,从出道到现在,这个女人,就一直缠着他,他要是因为和哪个女明星合作传出了绯闻,经常就会带人上门砸场子,甚至当众给别人难堪,仗着家里在s城的权势,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如果不是老爷子一直派人保护着他,说不定他都已经被她掳劫,绑到床上了,那些想借着他炒作,抬高身价的女明星,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欧芷兰能替他收拾,那是最好,省得那些女人,有事没事,就往他身上凑。
韩以风对欧芷兰这个人,实在没有好感,不是没有好感,而是厌恶,口口声声对他说爱,转身却和别的男人上床,这样的女人,就算他眼睛瞎了,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看不上,更不要说入韩家的门了。
之前她动其他的女人,他没阻止,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将歪脑筋动到佳佳的身上,还让人绑架她,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简直死一千一万遍都不够。
“具体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具体事情的经过,凌子墨已经用拳头逼供出来了,他就是想知道,贺子昱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些年,兴隆会独霸s城老城区的夜场,每年的那点保护费,他倒是看不上,就是他手头掌管着的那些码头,这可是一大块肥肉,这东西,捏在自己手上,舒坦啊,他和贺子昱他们几个人,早就盯上了,就是最近席老大被悠悠的事情耽误了,没动手,现在好了,他自己一头撞上来了,绑架佳佳,还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把贺子昱惹毛才怪,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展抱负的机会了。
地上的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凌子墨一眼,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沈佳蓉的在意,尤其是韩以风和贺子昱,这要是说出来,还有命吗?
“说!”
韩以风抬腿,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个保镖的腿肚子踹了下去,其他几个人,脸色立马就变了,尤其是右手中了枪伤的那个人,更是煞白如纸一般,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他现在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不然的话,他真就没命了。
“人是他和他兄弟三个人绑的,他最清楚。”
这事谁说都要命,现在几个人想撇清责任都已经不可能的,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推卸责任。
老三双手撑着地,浑身都在发抖,浑浊的眸,颤巍巍的,根本就不敢看怒气腾腾的韩以风,尤其是韩以风身后坐着的贺子昱,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优雅而又尊贵,甚至是无害,可被那暗沉的目光盯着,他浑身都在打颤,心里后悔懊恼的要命,扯了扯嘴角,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快说!”
韩以风拧着眉头,桃花美目,说不出的狂躁,仿若有狂风暴雨席卷,阴沉的大浪,仿佛要将人溺毙,他揪着老三的衣领,用力往后一退,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我说,我说!”
老三慌了,被绳捆绑住的手,本能的挡住脑袋,吓得瑟缩成一团,对付这样的人,拳头才是硬道理。
“几天前,大小姐突然给了我们一张照片,让我们去捉照片上的姑娘,我们在一处很豪华别致的小区守了两天,都没见她出来,前天晚上,大小姐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伏击在‘夜色’,我们在那个地方,等了两个晚上,把那个人绑走了,这件事情,大小姐不让我们声张,我和哥哥几个人就直接把她绑到我们住的地方。”
老三大脑一片空白,说话却十分清晰,没有丁点的结巴,这些都是实事求是的情况,说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而且他也担心,自己结巴的话,那紧握着,高高举起的拳头,会不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欧芷兰绑她去干什么?”
老三浑身一颤,这声音,就和冬天的风似的,刮在身上,人心都是冷的,浑身不由的发颤。
“大小姐说她抢了她的男人,要她身败名裂。”
要是老三够聪明,就该知道,为了保命,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显然,他已经被吓破胆了,并没有那个智慧,现在的他,真的就像凌子墨说的,问什么回答什么,完全抱着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
“那个该死的下贱女人!她做什么了?”
“她让老二他们去强女干她,还准备拍成视频录制下来。”
老三旁边跪着的人,抢先说道,比起老三,他跟在欧芷兰身边,肯定比那傻子似的老三多了心眼,这要是说,大小姐准备让他们全部的人玩死她,估计到时候,他也会跟着陪葬。
这样的消息,凌子墨刚刚在车上,就已经知道了,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侧身看向了从刚才进来就一直泰然坐在身后的贺子昱,俊彦的脸,完美的找不出一丝裂痕,相反,上扬的唇角,笑容璀璨如暗夜星辰,他还是第一次见,贺子昱那张俊彦的脸,露出这样浓的笑意,他不由得想到盛开的红玫瑰,美丽而又妖娆,却是带刺的,他从来不知道,一贯温润淡雅的贺子昱,可以笑得这般嗜血妖娆。
怒极反笑,贺子昱便是这种人。
“就只有我一个人吗?大小姐想让她变成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一个人人都可以上的公交车,还说这样的话就没人会喜欢她,也再抢不过她了,她本来是想让我们全部上的,是她自己主动求大小姐饶她一命,乖乖配合,大小姐才只让二哥一个人先上的。”
“你比谁都猴急。”
这个时候,狗咬狗,必定能将当时的具体情况,全部套出来。“后来怎么样了?”
韩以风怒吼了一声,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只觉得愤怒,从未有过的愤怒,将他整个人彻底的淹没。
整个房间的空气,骤然变的冷凝起来,他自然不会相信,沈佳蓉是那种为了保全性命,可以做到不顾清白和尊严的女人。
“后来她开了枪,把他们家老二的腿打残,跑了。”
开了枪?韩以风很快想到在叙利亚时,她的那把手枪,贺子昱给她的东西,再一次,救了她。
“她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
这一次,地上的几个人倒是一致,齐齐摇了摇头,可这样的回答,却无法让韩以风控制上蹭的怒火,那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对佳佳下手,说什么都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还有这些人——
情绪完全不受控制,韩以风觉得自己有种发疯发狂的冲动,心底的缺口一点点打开,那怒火,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的理智燃烧,可愤怒,却积压在胸口,难以发泄。
上倾的嘴角,已经被咬破,咸涩的滋味,在唇腔间游荡,他走到老三的跟前,抬腿,对着他的裤裆口,狠狠的踢了一脚,紧接着,房间里传来刺耳凄厉的尖叫声,老三倒在地上,双手抚着自己的老二,他的命根,被愤怒狂躁的韩以风踢坏了,另外的两个人,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三,吓了唇色发白,几乎是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命根,就算是手脚残废,可总比那里被踢坏了好,一个男人,要是没了那能力,那还是个男人吗?
韩以风转过身,另外两个人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们想跑,但是现在手脚被绑,根本就跑不了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此时此刻,他们算是体会了。
凌子墨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三,对韩以风多了几分欣赏,这韩老首长的孙子,倒是个真性情,不过这样做,也合情合理。
贺子昱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任由韩以风发泄,他知道,他心里压抑了太多东西,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而他,也是一样,他不动手,可这样看着,阴郁的心情,才能缓和。
韩以风又狠狠的教训了其他两个人一顿,昨晚,那公子哥就说了句佳佳是破鞋,他就能狠命的揍人,对这几个人,下手更是重,那都是往死里打的,打到最后,他自己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再没有了力气,才罢手了,而另外的几个人,被打到最后,痛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子昱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倒杯了水,走到韩以风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蹲在地上,将手中的茶水端到他跟前。
“你不恨我吗?”
韩以风倒在地上,他现在恨死他自己了,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如果不是自己,佳佳不会遭这样的罪,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欧芷兰的阴谋得逞,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件事,肯定会给佳佳的一生都带来极大的阴影,一辈子困死在自己设定的牢里,然后,永远也得不得幸福。
韩以风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扫了眼蹲在他身旁的贺子昱,坐了起来,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水,微垂的眉目,狐疑的盯着贺子昱,这个男人,一如初见的优雅从容,仿佛那些人的话,他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爱着佳佳的,只是比自己,内敛成熟吧。
“回来的路上,佳佳突然醒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说,贺先生,这件事情不要让韩以风知道,说完之后,她马上就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醒,她不想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想你自责,不想你内疚,不想你难过,韩以风,我确实对你很不满,但是为了佳佳,我不会恨你。”
韩以风手中端着的茶杯颤了颤,冰凉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手上,明明是六月天,他却觉得和冰块似的,浑身不由的一颤,然后,心底又有一股暖流经过,他一直以为,佳佳有了贺子昱之后,就和他撇清关系,不要他了,原来,并不是这样。
他喜欢着的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重情重义的。
“她说,她这辈子,欠了两个人的,一个是我,她已经用了一辈子来偿还,另外一个就是你,她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奶奶的寿宴之前,我曾几次向她提过求婚的事情,她因为你,一直在拒绝我,你演唱会的前一天,她吃了海鲜过敏,本来应该呆在医院静养的,但是她说,你的演唱会,她必须去,这次,我本来想让她和我一起h城的,但是因为担心你打电话找她,她选择了一个人呆在家里,那晚,你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她肯定马上就过去找你了。”
韩以风盯着贺子昱,不由红了眼眶,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难怪演唱会那天,他觉得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推就倒,原来是因为生病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韩以风只觉得懊恼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贺子昱之所以得到佳佳的心,是因为她被苏少宸抛弃,而他,出现在她最孤单伤心的时候,给了她依靠的肩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诚如身边每一个人说的那样,贺子昱他知道佳佳想要什么,所以给的,都是她最需要的,不像他,让她左右为难,如果同样的事情,换成贺子昱,那天演唱会上,他是不是会像自己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呢?
韩以风端着茶杯的手不由握紧,脑海不由浮现出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的,上次在叙利亚,他和佳佳朝夕相对,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那样的害怕不安,他却没能给她想要的安慰,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不管不顾外界所有的一切,想要在演唱会上给她准备惊喜,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沈佳蓉对他的指责是对的,他太过的自以为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说的很清楚,是他自己,太过执着,执迷不悟,不肯放手,让佳佳一直夹在中间难做,如果是真的爱,怎么舍得让她难做?
真正爱一个人,就是为了让她幸福,以前苏少宸那个鸟人,他不放心,那现在的贺子昱,他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有人,能给她更好的,所以,他真的应该放手了吧。“这次在寿宴上求婚,是我擅自决定的,她事先完全不知情,我想她成为我的女人,因为我知道,她很在意你,如果你坚持反对的话,或许,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愿意成为我名副其实的贺太太,所以我这样做了,我想让你彻底死心,她和沈苏两家的人断绝关系,辞了工作,换了号码,你一直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韩以风没有说话,将茶杯放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出声。
这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昨晚,才从吕静口中得知,沈旭桡那个畜生,为了一个工程,险些将佳佳逼疯,幸好贺子昱及时出现。
佳佳说的没错,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他,对她的遭遇,却一无所知,或许,他根本就不配爱她。
在佳佳身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贺子昱永远都是最先出现的,从他认识到现在,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要说韩以风动容,就连一旁站着的凌子墨,也被贺子昱这番话感动了,当然,他从中还认识到了他一贯腹黑的手段。
先是让他知道,佳佳这次的绑架,是因为他而起,如果韩以风真的对佳佳有情,必定会心生愧疚,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之前的执念,而且还能让他对佳佳加倍的好,不得不说,贺子昱为了沈佳蓉,还真是煞费苦心,而现在看来,这一招,确实成功了。
凌子墨猜的确实没错,但是有两点,却是他不知道的,一是韩以风希望佳佳幸福,这些年,他亲眼见佳佳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比谁都希望,佳佳能够幸福,再有一点就是,叙利亚之行,韩以风已经输给了贺子昱,这一次,贺子昱不过是用些小手段,让韩以风,心悦诚服而已。
他知道,沈佳蓉在意韩以风,身为男人,他不是一点也不嫉妒,但是他更加希望,佳佳能够开开心心的,这是他在求婚时承诺给她的,倾尽所有的一切,许她一生的幸福快乐。
“韩以风,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火,冲着我发,至于佳佳,我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佳佳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只允许你把她当成妹妹来疼爱。”
凌子墨站在一旁,听到这些话,险些没惊叫鼓掌,这哥们,这样煽情的话,太有范了。
当成妹妹来疼爱吗?韩以风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生疼的要命,周围的空气那样的稀薄,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这种痛,比他在演唱会,看到沈佳蓉手戴戒指,还要让人绝望,因为他知道,今后,佳佳再也不属于他,就算是纠缠,他也不能有以前的心思,这一次,他必须彻底的死心。
他那样的努力,却还是不能得到她的心。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佳佳是贺子昱的女人,佳佳是贺子昱的女人,然后,少年俊朗的眉目,一点点苍白。
但是他的心里,又有狂热的欣喜,在胸腔,来回激荡着,佳佳她终于找到了幸福,真正属于她的幸福,虽然不情愿把她交给贺子昱这个人,但是他,确实是她最好的归宿,应该替佳佳开心,不是吗?但是他真的笑不出来。
贺子昱站了起来,他清楚的知道,韩以风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韩以风侧过身,看着已经走到他身后的贺子昱,突然问道:“贺子昱,如果这次,欧芷兰的阴谋得逞了,你会怎么做?会不要她吗?”
如果佳佳真的被这群禽兽用强的话,甚至于,那些照片,都流了出来,贺子昱是不是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她呢?他刚刚在骇然的同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只要她愿意点头和他在一起,他不会在意外边的流言蜚语,也不管家里的人怎么阻拦,他会让佳佳成为她的妻,然后,就像他小时候一直想的那样,一辈子宠着她,爱着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贺子昱转过身,那一贯温和淡雅的眸,迸射出冷光。
“我会压制住所有的消息,那些伤害了她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这意思很明显,他会大开杀戒,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爱情,便是如此。
贺子昱顿了顿,继续道:“我在叙利亚时,曾对她说过,只要她不松开我的手,我也永远不会松开她的手,而现在,就算她想要松开我的手,我也不会让她从我的身边离开,不管贺家的人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就算她不愿意,我也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将她留在身边,因为那个时候,她比谁都需要我。”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佳蓉为了不让他为难难堪,肯定会千方百计,想尽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走,但是他知道,她不会是真的想要离开,他的小东西,遇上了事情,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但是事实上,她比谁都要依赖他,他能感受得到。
爱上沈佳蓉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体,一直以来,他喜欢的都是沈佳蓉这个人而已,如果一段感情,可以这样轻易放弃,那么在没遇上沈佳蓉的三十二年,他不会只有一个人。
韩以风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贺子昱,神情木然,半晌,脖子都酸了,他才回过神来,淡淡的道了声:“我明白了。”
那片刻的功夫,没人知道,韩以风想了什么,就连韩以风,自己也不清楚,陡然间,从思绪里窜出的东西太多,他一时,根本无法理清。
韩以风说完,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贺子昱跟前,突然朝他伸出了右手,那张脸,扬着笑容,阳光明媚。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韩以风,佳佳的青梅竹马,从小我就很喜欢她,听说贺少是他的未婚夫,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然的话,我随时会从你身边把她抢走的。”
韩以风左手插着兜,邪魅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暴戾,灿烂的笑容,恰如一偏偏美少年。
“贺子昱,佳佳的未婚夫,喜欢我的未婚妻,眼光不错,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的机会的。”
贺子昱勾唇,略有些阴沉的脸上,浮出点点的笑意,握住了韩以风伸过来的手。
凌子墨凌乱了,韩以风是个怪胎,这跳脱的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演员出生,这情绪说变就变,还有贺子昱,还陪他演上了,然后,他觉得,沈佳蓉也是个怪胎,因为看着他这么英俊帅气的脸,居然没有动心。
“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交给我,至少,欧芷兰,必须我亲自来处理。”
韩以风虽然是韩天林的爱孙,但是韩家的势力,主要还是在京城,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欧家在s城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尤其是在老城区的湾仔码头那一带,还有龙洋那一区,在这个地方,不容小觑。
“欧家的事情,你和韩爷爷打个招呼,让他找人关照一下,其余的事情,我会处理。”
贺子昱松开韩以风的手,俊彦的脸,难掩丝丝的笑意,其实,关照的事情,贺家完全也可以做,但是这些地方官,平日里收了不少好处,要是不加重压力的话,肯定不会办事,贺家和韩家双管齐下的话,自然事半功倍,而且,韩以风应该也更加乐意,不然的话,心里的这份愧疚,很难释怀。
“好。”
如果不能像爱人那样守护你一辈子,那么兄长呢?
亲爱的佳佳,我知道,你会乐意,而我,就算心里难受,也会那样做,因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幸福,就算,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
“佳佳还在休息,我先回去了,门口有人守着,你要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们。”
贺子昱说完,转身离开,颀长的背影,高贵挺拔,像是一帧完美的画卷。
韩以风侧过身,盯着他的背影,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一点也不难。
“小子,不错。”
凌子墨走到韩以风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下次一起喝酒啊,我给你介绍美女,身材绝对比佳佳火爆,灯一关,你别看脸,绝对能用。”
“没兴趣。”
韩以风挥开凌子墨搭在他肩上的手,虽然他经常和那些女明星,也经常会有人送上门,但是他从来不曾碰过,就算只是将就,他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随便的男人,因为佳佳不喜欢,而他也会觉得,如果自己那样做了的话,会配不上她。
“让他们给欧芷兰打电话,约个地方见面。”
凌子墨本来准备走人的,乍听到韩以风这样说,就知道有趣事,顿时来了兴趣:“带上我吧?”
凌子墨爱凑热闹,也不管韩以风是不是已经答应了,就出去找人,贺子昱都走了,韩以风不同意他跟着,他也管不了,他大爷自然是不愿意再动手了,难道让他给地上的那些人拿着手机打电话吗?这么掉身价的事情,他可不干。
凌子墨刚走到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韩天林,神色焦灼,步履匆匆的,转过身,对韩以风道:“韩以风,你家老头子找你。”
韩天林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知道凌子墨就这脾气,见到自己的爷爷都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着,没一点规矩,也就没放在心上。
“爷爷,您怎么来了?”
韩天林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虽然具体的猜不着,不过大概的缘由,心里已经有数。
“我把他们弄到隔壁房间去。”
凌子墨说完,合上门,将空间留给韩天林和韩以风爷孙两。
“听说佳佳是被人绑走的,你和贺少还打架了,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是吕静刚刚给他打了,知道佳佳现在人已经被贺子昱救回来了,松了口气,这两件事,自然也是吕静在电话告诉他的,让他过来医院一趟。
“爷爷,您先坐。”
韩以风抚着韩天林,坐在桌旁的凳子上,这嬉皮笑脸的,就和以前一模一样,韩天林觉得奇怪,他这个孙子,从来就不让人省心,他为了佳佳发疯发狂的,他担心,现在他恢复正常了,他也担心。
“说吧,什么事?”
韩天林倒是直接,自己的孙子,他还不了解,他这个样子,要不就是平时犯了事,想找他做挡箭牌,要不就是有事找他帮忙,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这样殷勤。
“s城欧家,爷爷知道的吧?”
韩天林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已经不在其位,不过各地的势力,他并不是一无所知。
“如果我说我想和贺少联手,让这个家族消失呢?”
乍一听,韩天林还以为他是在说笑,不过见他这认真的模样,可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和贺家那小子联手,韩天林人老了,脑子却还是十分灵光,转的很快,韩以风这样的转变肯定和佳佳有关,他们素日和欧家无冤无仇,他突然有这样的意思,难道是欧家的人绑架了佳佳?
韩以风见韩天林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而他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欧家的大小姐,欧芷兰,她因为我的事情,嫉恨佳佳,所以让人把她绑走了,想毁她清欲,这件事情因我而起,爷爷不觉得我该给佳佳讨回公道吗?”
韩天林头疼,风儿本来就因为佳佳的失踪愧疚,而且听吕静说,佳佳浑身都是伤,自己的孙子对佳佳有多爱护,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那是她最大的责任,他肩上不想卸掉的担子,现在欧家的人这样做,他要是不出面,他单枪匹马的都能去干,但是这不是在京城,也不是在z城,这件事,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韩以风自然知道韩天林的顾虑,如果这次是欧芷兰将他绑走了,那他现在肯定气的吹鼻子瞪眼,着手替他报仇去了,但是是佳佳,她现在已经是贺家的孙媳妇,但是这样的话,韩天林自然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口的,就韩以风的脾气,他要这样说的话,肯定会闹起来。
“爷爷,我知道我以前不乖,做了很多让您伤心的事情,就当是做孙子的最后一次求您,这是我欠了佳佳的,您和爸爸不是一直很想我出国吗?演唱会之后,我会按照你们的意思,出国留学,学成归来之后,接管家族公司,或者您给我安排个官当当也行,反正我保证不给您捣乱。”
“真的?”
韩以风这样认真诚恳的保证,绝对是破天荒头一回,以前他要做什么,从来都是和韩天林开口,他同意直接干,不同意,爷孙两就干上了,每一次,都是韩以风赢,这是他第一次让步。
韩以风重重的应了声,当初进娱乐圈,他是为了佳佳,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加合适的人,他继续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他想要换个地方,慢慢的去适应生命中没有沈佳蓉的生活。
“那佳佳呢?你小子真的放弃了吗?”
韩天林狐疑,韩以风对沈佳蓉的感情有多深,他太清楚了,这些年,他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她,为了她,和全家人都干上了,他实在不相信,他能放手。
“她身边已经有了比我更合适的人。”
韩以风微拧着眉头,神情惆怅。
“她还是我的责任,一辈子的责任,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我不得不放手的时刻了,爷爷,我爱她,以前爱,现在爱,将来也是一样,但是我会努力,把对她的过感情,放在心上。”
十五年了,哪里说放下就能放下,他再找不到一个人能像佳佳那样,让他刻骨铭心。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而他,会将她一辈子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追逐,他太累了,他不知道将来自己是不是还会再对别的女人动心,但是他清楚,没人能取代佳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
韩天林看着自家孙子难过的模样,韩天林叹了口气,要是不能让他如愿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风儿,你长大了。”
佳佳是他人生的一道坎,他总要迈过去,忍痛,跨过去了,自然就成长了。
“爷爷只能说尽量。”
韩以风点头:“我知道爷爷有不少部下在s城,你让他们少收钱,多干事就可以了。”
在这个名义上的法治社会,那些会砍会杀的人,混的再好,也不能得罪穿着警服的人。
“爷爷回去之后就给他们打电话,风儿,你要做的就只有这些吗?”
知孙莫论爷,就算他让人去骚扰欧家旗下的业务,但是短时间内,也未必能让他们家倒,如果是有人欺负了他,他或许能咽的下这口气,但如果是佳佳,他绝对会立马为她出头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我看欧展鹏还怎么在道上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