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进去的时候,险些跟跑出来的耿少离装满怀。
“年叔叔,义父、义父……”小家伙显然是吓坏了。
但对于年修来说,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别担心,爷只是累了。”年修近前检查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将苏幕扶躺下,“把毯子拿过来,动作轻点。”
耿少离面色惨白,等着回过神来,赶紧去拿了毯子过来,“义父真的没事吗?”
“习惯就好!”年修笑得酸涩。
苏幕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唇瓣紧抿,虽然面色苍白,却是呼吸均匀,可见的确没什么大碍,应是如常睡着了。
“方才义父正问着话,忽然就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了,吓得我……”耿少离没敢继续往下说,但已经将害怕彻底的写在了脸上。
年修照顾好了苏幕,牵着耿少离的手走出了房间。
待合上了房门之后,年修才开口说道,“这件事莫要跟沈指挥使说,爷不让说。”
“可义父不是说……”耿少离顿了顿,“骗人不好吗?”
年修蹲下来,仰头瞧着这半大小子,“是不好,但沈指挥使若是知道,必定第一时间……有所措施。”
如果沈东湛知道,会第一时间选择保苏幕。
至于这个孩子……
之前不管是王太医还是李忠,哪怕是伶仃都说过了,苏幕虽然是习武之人,表面看着还算身子康健,可实际上呢?
因为苏幕长久的带伤在身,旧伤未愈又来新伤,她的身子已经不适合成孕,如果没了这个孩子,她的底子便算是彻底的虚透了。
如此一来,苏幕这辈子都可能……当不了母亲。
年修很清楚,自家爷的心里在想什么?
孤独的人,渴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仿佛是一种依赖、是希望,一旦希望破灭,那这心里还剩下什么呢?
“措施?”耿少离不懂。
年修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孩子解释,“会出人命。”
听得这话,耿少离面色骤变。
出人命?
“会死?”耿少离心惊胆战。
年修点点头,“是。”
至此,耿少离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
事实,的确如此。
“那义父,什么时候会苏醒?”耿少离嗫嚅着,担虑的问。
年修回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大概……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可能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小半日。
年修心里也没底,可又能如何呢?
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逃不掉的……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住在这山坳坳里的唯一好处,便是消息闭塞,很多事情不可能第一时间传到外头,落在沈东湛的耳朵里,能让他心无旁骛的处理殷都城的繁琐之事。
耿少离跑了,栾胜尚未察觉,还以为留在府内的是本尊。
翌日晨起,一切依旧安然无恙。
“爷?”周南疾步进了小院,“提督府那边没有任何的异常,应该是没有察觉耿少离已经离开了殷都城,所以这事就算是过了!”
等着栾胜发现的时候,那小子早就跑没影了,滑溜得跟泥鳅似的,压根抓不住他。
“栾胜如今光顾着宫里,还有靖王府。”沈东湛瞧着自己业已愈合的伤,拢了拢衣襟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束上腰带,“这段时间,藏得也够本了,那边可都安置好了?”
周南颔首,“是,那边都一直盯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卑职吩咐过,让他们整理起来,到时候一一汇报,如此一来,您就能彻底掌控。”
“甚好!”沈东湛行至门外,瞧着外头极好的天色,眉心微微拧起。
他,想她了。
苏幕不在身边的日子,真是浑身难受得很。
可他也很清楚,她若是在这里,怕是连一日都不能活,别说是栾胜,饶是东宫太子也不会放过她,与其如此,还不如将难题丢给栾胜罢了!
正想着,外头响起了动静,似乎挺热闹?
“卑职去看看!”周南旋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