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终是无奈,只是临走前,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回头再问了栾胜一句,“最后一个问题,还望你能如实相告。”
“太子殿下请说。”其实,栾胜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有些事,就得吊着点。
李璟深吸一口气,“苏幕,还活着吗?”
“殿下放心,苏幕是东厂的千户,是奴才的左膀右臂,她可不能死。”栾胜口吻平静,言语间没有半点波澜,瞧着像是真心话,听着却那么假。
李璟知道,栾胜想杀苏幕已经很多次了,只是每一次都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都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苏幕的存活,只是价值而已。
“本宫就当是信了。”李璟低低的说,“但愿栾督主所言属实,没有骗本宫。”
语罢,李璟转身上了马车。
东厂的蕃子护着马车,快速离开了苏府门前。
“督主?”奈风这才敢开口,“太子殿下怕是不太相信。”
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信不信的无所谓,他已经看到了,杂家就得想个法子,堵住他的嘴。温恭只会让他蹬鼻子上脸,眼下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反而会学乖。”
“那靖王殿下……”奈风顿了顿。
栾胜低哼,“杂家只是给太子找个事儿做罢了,免得他成日闲着无聊,只想着裤裆里的那些事,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死缠着苏幕不放,只怕又得略施薄惩。”
现在,苏幕不在苏府,可不敢让皇帝点了她的名。
“督主这是在千方百计的保全苏千户。”奈风叹口气,“奈何苏千户她……”
提到苏幕,栾胜有种老父亲的无力感,“不识好歹的东西,在外头飘着,也不知道回来一趟,一走就没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个沈东湛,就让她豁出命去,真是……”
真是,跟她母亲一个模子似的。
想到这一点,栾胜心中的内疚更甚。
苏幕为了沈东湛不惜一切,当初的苏南绫何尝不是被他骗得团团转,最后天族覆灭,家破人亡,连女儿都……
兜兜转转,竟是自己亲手造的孽。
还能说什么?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都找遍了,城内城外的。”奈风解释,“只是,真的要去南都吗?奴才只怕苏千户并没有追到南都,毕竟苏千户聪慧,想必半道上就该有所察觉。尤其是现在,周南在城内躲着作祟,这消息您已经故意的放出去了,苏千户不可能全然不知。”
周南在哪,沈东湛就在哪。
这似乎是个定论。
“既晓得,为何不归?”栾胜是愈发捉摸不透,苏幕的性子了。
怎么说呢?
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多半是有要事绊住了。”奈风只能搪塞。
栾胜哼笑一声,“杂家还不知道她嘛?”
此前还顾念这条命,如今拿乔着,仗着是他闺女,便开始耍小性子。
若是换做寻常人家,他也乐意冲着她,有个闺女仗着自己这个当爹的,开始耍性子撒娇,在外头闯祸闹事,想想都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可现在,他是东厂提督,她是苏千户。
“靖王府那边,闹出点事来。”栾胜道,“仔细盯着东宫。”
奈风行礼,“是!”
转而心头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督主,盯着靖王府倒也罢了,盯着东宫……”奈风不解,不就是督主自个,想让太子的心思活络起来吗?
这怎么,又盯着了?
“皇上的身子愈发不济,这里面有问题,杂家想知道,他有没有做手脚?毕竟,能靠近皇上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杂家不得不防。”栾胜捻着手中的佛串子,“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奈风颔首,“王家的幼子,李氏的长子,还有刘家的小孙子,如今都在咱们的手里,若是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总归是要有所顾忌的。”
“如此,甚好!”栾胜扬起头,狠狠闭了闭眼,“必须得两手准备,否则杂家和东厂,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是扶持新帝,只怕是活着……都难比登天。”
文官也就罢了,串起来做做文章。
来日史书工笔,再论是非功过,那都是身后事,栾胜管不着;但若是武将闹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真刀真枪,兵谏清君侧,都是会要命的……
所以眼下的关键是,收拢兵权,控制住那些武将。
谁手里掌握着兵权,谁就能在朝堂上大声说话。
“药方应该没问题,兴许是药出了问题。”栾胜抬步往前走,“杂家要亲眼看看,那些药是不是按照杂家吩咐所制?”
流程没问题,那就是源头出了错。
也许是药,被人动了手脚?
不远处,有人悄无声息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