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凤姐儿赶回来,看甄玉嬛和薛宝琴两个在贾琏面前坐的板板正正,像两个乖宝宝似的在听贾琏说些什么,不由扑哧笑了一声。
“先别急着动,容我喝口茶先。”
压手制止了甄、薛二女的多礼,凤姐儿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询问平儿被褥绣鞋这些东西准备妥了没有。
贾琏看她这般日理万机,雷厉风行的样子,摇了摇头,将旁边晾了有一会儿的自己那杯茶水递到她旁边。
“此番随驾送殡日子不短,独留宝琴丫头一个人在老太太屋里她也无趣。不如和嬛儿一样,也在园中给她安排一个下处,如此等老太太离府之后,她也就好到园中和其他人作伴。”
听见贾琏的话,凤姐儿笑道:“这还用你说,我早考虑到了。方才我就吩咐平儿,让她多寻两床新被子出来……”
凤姐儿说着话,眼睛看着自己倒出来的还冒着滚烫气息的茶水,又瞄了一眼贾琏递过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贾琏那杯茶,两口饮尽。
渴意骤去,话茬子也随之打开。
“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讨你的示下。把这两个丫头安置在哪妥当?
论理说将宝琴安置在蘅芜苑,让她姐姐照顾着是最好的。但是一来蘅芜苑本来房子就不大,又有湘云已经在里头了。二来太太还请姨太太过来照管宝玉他们,想来也是要住在蘅芜苑的。
如此只怕不好安置。”
贾琏道:“玉嬛和林妹妹要好,自是还让她住潇湘馆好。
至于宝琴……”
想了想,贾琏道:“湘云那丫头自来缠着她宝姐姐,倘若一时又让她搬出来,来回折腾,她也不自在。
不如在蘅芜苑中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或是让姨妈和宝钗住一块,将湘云丫头挪出来和宝琴住,或是直接让姨妈领着宝琴丫头住外头。具体的,你到了蘅芜苑再问问宝钗,她一向有主意。”
凤姐儿点点头,又质疑道:“如此方便倒是方便,就是会不会太挤了?”
“不论姨妈还是她们几个,都不是挑剔的人。再说,云丫头和琴丫头这么小,安置在别处还怕照顾不周到,如今将她们都放在姨妈的眼皮底下,倒还放心些。”
“此话有理。”
凤姐儿难得对贾琏的话鼓起了掌,决心照办。倒是旁边站着的薛宝琴,心里哀叹一声,还以为终于可以到大观园里到处找那些姐姐们玩了呢。
谁知道,不过是从贾母麾下,转到大伯母旁边。
贾母对她慈爱宽容,她尚可撒娇卖萌,一应请求,对方无有不可。可是在大伯母面前,自己只怕连提要求的胆量都没有呢。
嗯,一会到了堂姐那里,一定要想办法和云姐姐住一屋!
薛宝琴如何设法争取到最大的自由且不细说,只说当晚进宫进行了最后的一次吊唁之后,回府的荣国公府众诰命,就全力准备随驾离京的具体事宜。
凤姐儿院,当贾琏从外院回来的时候,看见屋里屋外那七大箱八大箱的东西用物,不由吐槽了一句。
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想当初他第一次下江南给贾敏送殡,一行六七人,也不过快马几匹,包裹七八个,哪像现在王熙凤这般,出个百十里的门,倒像是举族搬迁似的。
正在屋里清点东西的凤姐儿自然听不到贾琏的腹诽,在确定此行所携带的要用到的和可能要用到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拾装点妥当,心里才松了一口。
看见贾琏进门,她笑盈盈的将贾琏迎进屋,一边自得的向贾琏介绍她都带了哪些东西,一边还问贾琏可有什么要提醒补充的。
贾琏斜视她一眼,道:“知道的说你是伴驾送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贾琏事败,你王大小姐要卷家产跑路呢。”
“去,瞎说什么呢……”
凤姐儿被贾琏一句话怼的有些脸红,蠕蠕不忿道:“我这还不是有备无患嘛。此番随驾西陵,自当一切准备妥当。
就算白准备了,也总比到时候缺了什么,再派人回京取强。”
贾琏也不过随意戏谑一句,实际对于凤姐儿行事的周全和稳妥还是肯定的。
换做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又如此貌美的娘子,他还不放心她独自出门呢。至少给她派一个加强团看护着才行。
点点头,招呼香菱进屋给自己更衣。
凤姐儿见贾琏无意置喙她的安排,想了想觉得一切准备无误,便让平儿带人,将所有东西搬到外院去装车,她自己也随之进来里屋。
此时的贾琏已经褪去一身长袍,只着里衣趴在床上,让香菱丫头跪在床上给他捶按肩背。
凤姐儿犹豫了一下,走到妆奁前将指套摘下放了,然后走过去示意香菱离开,接管了香菱的工作。
等香菱出了屋子,她才一边给贾琏按揉胳膊,一边开口道:“此番我随老太太她们去西陵送殡,来来回回只怕至少要耽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家里的一切,还望侯爷多担待些。”
贾琏在枕头里闷哼一声,也不抬头,被凤姐儿服侍的那只手顺势就搭在凤姐儿的腿上,沿着凤姐儿侧坐时散开的裙摆,伸进去,隔着丝滑的绸裤,摸索着凤姐儿纤长紧绷的大腿。
凤姐儿无奈的在贾琏胳膊肉上掐了一记,见无用也只能由着他。
“别的倒也没什么。园子里亲戚虽多,但有着姨妈和大嫂子照管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至于外头的事,我都大致做了安排,也犯不着二爷太操心。”
“至于我此行带的人,除了婆子媳妇之外,丫鬟我打算只带丰儿和小红。”
贾琏趴在床上,享受着玉指轻柔与酥软纤腿,一边听着娇妻的殷切叮嘱,自是惬意。
忽然才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回看着凤姐儿,道:“怎么,你不打算带上平儿?”
平儿可是凤姐儿的总钥匙,用左膀右臂来形容都不够恰当。以前凤姐儿随便去哪,哪回不带上平儿的?
迎着贾琏诧异的目光,凤姐儿弱弱道:“我打算将平儿留在家里。她平时跟着我办事,对于家里的一切都清楚,有她在家,二爷更不用操心什么了。”
贾琏就看着她,忽然翻身坐起来,用方才摸过大腿的手抬起凤姐儿光滑细腻的下巴,笑道:“我看二奶奶留她下来,看家是假,看着我才是真吧。”
凤姐儿脸蛋微红。但是既然贾琏把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不怕承认。
“是又如何。谁让侯爷平时行事多有荒唐,一时心念上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若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家里那么多亲戚家的姑娘小姐,倘若侯爷一时不察,惹出什么风波出来,传扬出去,丢的还不是贾家的脸。
再说,倘若侯爷心里没存着坏心思,又何用怕一个平儿?”
看着面色倔强又带着挑衅的凤姐儿,贾琏得承认,人家说的话有道理。
不过贾琏还是觉得凤姐儿单纯了一些。连她这个凤奶奶都管他不住,何况区区一个平儿?
“二奶奶说的是。我还得谢谢二奶奶,舍得将平丫头留给我。“
亲眼目睹贾琏眼中的漫不经心,凤姐儿又岂能不知道单凭一个平儿不可能看得住贾琏。
她也没妄想过完全看住贾琏。
其实,她如今管辖贾琏的心思已经很轻很轻了。而且,她面上对贾琏百般鄙视,实则心里对贾琏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能力和大局观,都呈碾压式的盖过她。
几乎将她折服。
之所以还将平儿留下来,也不过是考虑到贾琏那爱拈花惹草的毛病。倘若没有个体己的人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放飞了。
虽然平儿是管不住也没资格管贾琏,但是至少平儿是个正直无私的人,且还是自己的心腹。
有她在贾琏身边,多少能让贾琏感觉到自己随时在她身边,让他欲行不轨的时候有几分顾虑。
而且,留平儿这么一个可人儿在家里,总是能够消耗掉贾琏的一些精力,让他无意在外面勾三搭四。
想到这里,原本方才就被贾琏摸得不上不下的凤姐儿心里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双手从贾琏肩膀慢慢往下按,按到腰间的时候,力道已经宛若轻抚。
逡巡几个来回,分明确定贾琏已经知其心意,但就是如死尸一般干挺着不动弹。
若是以前的她,肯定就气恼的丢开手了。
但是如今的凤姐儿,好歹在贾琏的影响下,多知了些情趣。
心中虽恼,却也不免起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
双手一抬,将地点从腰间挪到臀上,迁延片刻以轻慢贾琏之心。然后趁贾琏不备,素手越过臀丘,往后头摸索而去,一如以前贾琏挑逗她时那般。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最终还是将贾琏激的翻过身来,怒火冲天的对着她。
凤姐儿眼中便略过些许得意。
这无疑更加激怒某人。也就注定了,明日她注定要坐在马车内一边赶路,一边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