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在皇城火器营营地内练了半日的火枪。
作为火器营统领,他这个老大自然也需要熟练的使用枪械。
回到宁荣街的时候,看着天色尚早,贾琏也没有急着回府,反而是一步踏入了宁国府内。
将管家们召集过来,按例询问、安排一些事务之后,贾琏本想寻尤家姐妹解解闷,谁知尤家姐妹跟随尤老娘寺庙里还愿去了。
于是贾琏便想着进园子寻妙玉或者宝钗说说话。
踏入天香楼范围的时候,耳闻得阵阵琴音。这琴音所携带的旋律似熟悉又似陌生,倾听之下,只觉得声声入耳,宛若天籁之音。
贾琏不由驻足,站立片刻后往天香楼内走去。
天香楼因为有着顾青衣四美以及她们各自婢女的入驻,一改曾经僻静冷清的模样,显得活色生香。
制止了两个看见他的小丫头欲要给他见礼的行为,贾琏循声来到西楼。
透过窗户,果然见阁楼内,一身华裳的绝色美人正端坐于古琴之后,素手轻抚间那旋律便凭空生成,向着四面八方袭去,俘获聆听者的心灵。
顾青衣之琴艺贾琏早已深知,令他真正感到诧异的是,其此时所弹奏的曲调,居然是他前世十分喜欢的一首歌曲。
没想到,原本他就觉得很好听的一首音乐,在去掉歌词之后,用纯粹的古琴弹奏出来,竟然是这般的新颖和惊艳。
更令贾琏惊异的是,他若是记得不错,这首《西海情歌》他仅仅只是在沈盼儿几女面前展露过一次而已。没想到这顾青衣的天赋高绝至此,仅一遍就不仅将旋律记住,还能弹奏出来。
贾琏不会编撰乐曲。虽然他有着无比庞大,且对这个世界十分新颖的音乐库,也有意丰富这个世界的文娱色彩。
但鉴于精研音乐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他暂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消耗在这件事情上面。
不过闲暇之余,调教沈盼儿等天赋极佳的女子一二,倒也无妨。
这其实也是贾琏将此四美带回京城的原因,绝非仅仅因为她们的美色。
琴音渐止,阁楼内美人的眉头却微微凝结,似思索着什么。然后就见她起身走到窗边的桌案下,提笔在一本札记上勾画记录起来。
人都说专注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样。
更别说,是如此绝色的一个美人心无旁骛,醉心于事务的时候,其静态之美,令人见之忘俗。
贾琏不禁好奇她如此专心的在做什么,因此不动声色的走进阁楼,来到书桌面前。
顾青衣这时才发现有人的到来,抬起头一瞧,就要起身行礼。贾琏摆手示意不必,然后指着美人方才勾画修改的手札,问道:“此是你给这首曲子写的乐谱?”
顾青衣闻言抬头瞅了贾琏一眼,点点头道:“回侯爷,正是。此乃记录琴曲常用的‘指法谱’,又名减字谱,是唐代曹柔大师所创。
正是有着此法的存在,才致使这几百年间出现的许多琴曲得以保存,不至于像唐以前那些传世名曲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于传承。”
顾青衣说话的时候,几番瞄向贾琏。
此琴谱并非以文字记录曲调的高低长短,而是用的特殊符号,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认得,贾琏却能一语道出此乃琴谱。
贾琏身为国公府出身的公子,识得琴谱倒不算太奇怪的事,她诧异的是,以前贾琏分明推说,他在音乐上没有造诣。
即便是他口中能够吟出一些新颖优美的旋律,其也推说随口哼来,不值一提。
如今看来,这些只怕都是其推脱之言。他分明在乐曲一道上,也有极高深的造诣。
贾琏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之所以一眼能够认出琴谱,只是因为在黛玉那里见过。黛玉作为名副其实的小才女,自然也是会抚琴的。
不但会抚琴,她还能读乐谱。据黛玉所说,都是她母亲教她的,她母亲也是一个大才女!
大才女配探花郎,也是当年的一段佳话。
只是黛玉到了贾家之后,和贾母住在一起,恐扰了贾母安宁,才一直没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这项技艺。
直到搬进大观园,住进清幽的潇湘馆,这才重新拾起这项爱好。
看着手札上删改的符号,贾琏知道顾青衣定是凭记忆撰写的《西海情歌》的琴谱,其定然还有些记忆不清或者觉得不妥当的地方,方才抚琴正是在调试。
再次感慨这女子天赋之高,放在后世,必然是惊艳一个时代的超级明星。
又看见桌子上还有一本装饰精美的小册子,贾琏随手拿起。
翻开一瞧,也都是记录的琴谱。有题名的,也有没题名的,而所有的题名,他无不熟悉。
见贾琏低头看她,顾青衣面露三分羞赧,低声道:“侯爷往日吟唱过的曲调,许多旋律奴家觉得十分新奇且动听,便斗胆按照抚琴的指法,将之编撰成琴曲,还望侯爷恕奴家不敬之罪。”
“何罪之有。”
贾琏微微一笑,将册子合上,反正他也只是认得,并看不懂其中每个符号所代表的音节高低长短。
总觉得这减字谱岁虽然比古早之前的文字谱更科学精准,但比之后世共称的五线谱在记录曲乐的便捷上,还有很大的距离。
奈何他在前世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五线谱,不然若是将此法教授给此女,必能助其在音乐创造一道上,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本侯之所以将尔等接入府中,除了让你们教授那十二个小戏子曲乐之外,也有让你们有个安身之所,精研琴棋书画的原因。
所以,若是你所作这些琴曲能够为世人所接纳,不但能让你我扬名后世,而且也能发扬我中华文娱文化,丰富我国人的精神世界内核,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贾琏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但顾青衣总算听出来,贾琏并不因为她私录其作品而恼怒,反而持支持的态度,心里不由活跃起来。
“侯爷的境界,非是奴家所能企及。不过侯爷以前在奴家姐妹面前吟唱过的那些曲调,好些奴家都记得并不太清,以致于编写琴谱之时,有许多地方奴家都只能依靠自己浅薄的造诣,生搬硬接。
倘若侯爷有闲暇的话,可否容奴家当面请教一番……”
顾青衣等女入府也快一年了,但实则她能够见到贾琏面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时候,还都是被叫去献艺,时值凤姐儿等女主人在场,她自然不会僭越。
她这个念头存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请贾琏屈尊再给她演示演示,那样她一定能够将这些特异于当世,她觉得一定能够流传后世的曲目,全部编撰完善的。
这件事对她而言,意义重大,因此她说完,也很真诚且期待的看着贾琏。
贾琏低头看着眼前的美人,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一扫其后面帘子的方向,然后上前一步走到她坐着的木椅旁边,在其美眸的注目下,弯腰将其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顾青衣之美,是毋庸置疑的。若说黛玉是风流灵秀的美,宝钗是国色端方的美,秦可卿是风情万种,令男人见之便不由心生欲念的美,那么顾青衣,便是那种光芒万丈,令人一见便会自惭形秽的的美貌。
她和妙玉是一个类型的绝色佳人。
或许是由于她出身和经历的原因,其比妙玉,更懂得,也更能展示她自身的美。
若非这四个美人风姿太过动人,贾琏也不会冒着在黛玉等女心里留下好色的印象,也要将她们带回京城。
而顾青衣,毫无疑问,又是这四个美人之中,姿色最好,才情最佳的女子。
之前之所以放着她们不动,不是他不敢,只是因为身边群美环伺,他不急于表现自己的急色罢了。
今日本为寻欢而来,又为此女姿色所动,贾琏也就不装柳下惠了。
因抱起美人娇躯,便往里间行去。他方才已经看见,里面正好有一张床榻。
顾青衣显然没有料到贾琏突然的举动,待一惊之后,反应过来的她已经稳稳的落在贾琏的怀中。
感受着抱着自己腰背和玉腿的双臂强劲而有力,口鼻尖传来的也是男子特有的气息,顾青衣顿觉惊慌,不免挣扎起来。
“侯爷……”
贾琏驻足,低头看着她:“你不愿意?”
顾青衣一愣,挣扎的动作顿时止住。
若不愿意,当日小秦淮上,她也不会一身寒衣,立于小舟之上,清奏一曲洞箫,只为博得眼前人的青睐。
若不愿意,扬州行辕之内,她也不会与众美争艳,夺得一个被眼前人带走的资格。
若不愿意,她也不会抱着最好的年华,甘愿在这侯门公府里,当作一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艺伎……
纵然愿意,也难免不甘。
但她却深深的知道,贾琏绝非以前虚与委蛇的达官显贵可比。
这一点,从其得了自己这么久,却能将自己等闲视之,摆放在旁边置之不理,就可以看出来。
她有十足的自信,换做这个世上其他任何一个达官显贵,只要自己入了府,绝对用不了三五几日,便会丢失清白之身。
所以,那些对付其他人的手段,用在贾琏身上大概也没有意义。
因为,对方给她的机会,说不定只有这一次。
以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格。一切的一切,还是在成为对方的女人之后,再提为宜。
心里转过万千念头,身子却已经软了下来。
摇摇头,迎着贾琏的目光,声娇如糯:“还请,侯爷怜惜……”
简简单单一句哀求娇音,听在贾琏耳中,却是仿若心弦被拨动了一下一般。
双臂掂了掂,只觉得怀中美人身轻如燕,抱着如揽美玉。贾琏本以为早就练就在美色面前能够平静无波的心海,再荡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是由于美人绝对的姿色,给他带来的不受控制的反应。
前面有相似的反应,还是在秦可卿与妙玉向他献身的时候。
脚下一急,就要加速往里间走去,一个喘吁吁的丫鬟声音响彻在外面。
“二爷,二爷,老太太派人到处找您呢。大奶奶听说您到了这边,特命我来传话……”
随着绣花鞋踩踏木地板的咚咚声,窗口处出现了银蝶的身影。
银蝶在透过窗户看见贾琏的时候,原本还眼冒惊喜之色,但是随即她就顿住了脚步,目露迟疑。
犹豫了一下,她缩回脑袋,转身悄悄躲到贾琏看不见的地方去,然后才急忙拍了拍自己蹦蹦跳的小胸脯。
糟糕了糟糕了,好像坏了二爷的好事!
唉,原本就希望渺茫,这下子自己的姨娘大计,还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早知道,就不该抢这个差事来的。
阁楼内,贾琏怀抱着绝色佳人,驻足凝眉。
尽管他并不急于吃掉顾青衣,但是并不代表,他都决定下手的时候,乐意被人打断。
相信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
有心不理会银蝶,相信其也不敢继续出言搅他的兴致。
但贾母传召,若是没接到命令就罢了,如今自己知道了却不去,传出去……
倒不是怕贾母不高兴。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对贾母畏之如虎的孙子了。
他只是觉得,若是他为了宠幸美人而致贾母的传召于不顾,传到黛玉等人的耳中,难免鄙视于他。
毕竟一直以来,他的人设都是很孝顺的好儿孙,对贾母等长辈,十分尊敬。
许是看出了贾琏的犹豫,顾青衣展颜一笑,“老太君急着见侯爷,必有要紧的事。侯爷还是快去吧,切莫为了奴家,耽搁了大事。”
贾琏看了她一眼,一时也瞧不出她是庆幸还是遗憾,倒也下了决定,将她顺势放了下来。
顾青衣这女子角色转换的十分快,不但面上毫无异色,还很贴心的上前,给贾琏温柔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眼神示意贾琏可以走了。
贾琏心里便觉得,别看这娘儿们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论心计之深,当属四女中第一。
但正如他喜欢薛宝钗一般,他不担心有心计的女人。
单纯的女人有单纯女人的可爱,兰心蕙质的女人也有其动人之处。只要不害人,便都是好女子。
因此抬手摸了摸其光滑的脸蛋,轻声交代道:“等着,我晚上再来寻你。”
一句话,令顾青衣刚刚松懈下来的芳心,骤然紧绷。
只是不等她做出反应,眼前人已经抬脚走出了阁楼,独留下她站在原地,不知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