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京郊的山林小路上,趟过林间将将散尽,尚且迷蒙的雾气,松软的泥土留下了一串串的马蹄印。
“驾——”
山林中,一片马蹄哒哒之声。
南钥调出了宫里的侍卫队,为尽可能当朝,自己同样轻装上阵。
“主子,左相竟然没打断他的腿,那个败家子怎么也来了。”
苏悠问的,正是前方跟在南钥身旁纵马,一脸得意洋洋的左沂源。
那左沂源确实长了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偷偷摸摸地打量他们。
“别多嘴。”四周人多眼杂,苏然板起脸教训她,苏悠知错,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
苏长今轻笑,并不在意左沂源的窥视,眼神在密林之中扫视而过,“左云逸是拥护太子党的,让他的败家子跟太子出来历练,再正常不过。”
她一手轻悠悠地抓着缰绳,看起来似乎坐的并不稳当。
苏悠恍然大悟,看着前方那两人,“怪不得呢……主子,太子过来了!”
忽一声惊愕,苏长今抬头,果真瞧见了南钥驾马而来。
眸中掠过了一丝微凉。
“长今,可有不适?”
南钥细致地去瞧她,眉目中的关切不言而喻。众所周知,摄政王身子骨弱,他本意是要苏长今在山下等候即可,无奈苏长今执意上山。
手中抓了抓缰绳,马背上的人轻轻撤开一抹笑,山林景致皆要逊色,看呆了跟在南钥身边的一众侍卫,“劳殿下挂怀,臣无碍。”
“只是殿下若再因长今拖下去,行军如此延误,无相宫的人怕是早跑没影儿了。”
“……”
苏悠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掩惊诧。
这话,足够大逆不道。
主子为何一时间如此激进张扬。
周遭之下,更是难掩骚动,苏悠听得见队伍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无非就是“摄政王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说话……”
管他周遭多杂乱,君依旧傲然独立。
却见纵马之人苏长今,眼底无笑意,更无惧意,便是那般直面太子南钥,“殿下,依您所见呢?”
所有人,几乎举目将视线放在了南钥身上。
良久之下,终于得来了命令。
南钥视线挪开,冷声对身边人下令。
寒木受命,高声呼喝。
“全军听令,全速前进!!”
最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南钥攥紧了手中的缰绳,驾马离开。不一会儿便到达了队伍的前方。
而此刻,正处于队伍前方的左沂源,面色正惊悚,浑身更是一滞。
感受到身边人的冷意森森,左沂源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他不由得心头感叹:这苏长今,当是真勇啊!
后方,南钥离开,苏长今总算是舒了口气,轻轻摇开折扇。
太子近日不对劲,莫名其妙地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这种状况还是早日杜绝为好……
瞥见自家主子得罪太子后那一脸轻松的神色,苏然骑马近身上前,犹疑着开口,“主子身体可是有何不适?”
“本王妥的很。”
轻瞥她一眼,苏长今在马上摇曳着折扇,只觉浑身舒爽。
“主子今日为何对太子如此?”苏悠也跟了上来,她不明白在外一向沉稳有礼的主子,为何对太子……不太客气呢。
那毕竟是太子,还是个对主子处处关切的太子啊。
苏悠本还认为太子癖好特殊,看上了自家主子……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苏悠抬头望向苏长今。
难道主子不通情事,将太子的示好当做了另有所图的狼子野心之辈?
果不其然,苏长今眼神慵懒,轻飘飘地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看南钥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从半年前他开始示好,到如今的频繁招惹……她并不想以此承情,为他所用。
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苏悠哑然。
见苏悠停了下来,苏然跟着勒马,眼见着苏长今慢腾腾地上前,苏悠木然地开口:“姐,主子可有通晓过情事?”
苏然一下愕然。
“应该……不曾。”
北冥被灭时,主子不过才年近十三,还不曾及笄,帝后又对主子又疏于管教,并未请教习嬷嬷教过。
且,主子那时日夜修习生死之术,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
苏悠长叹,可怜太子。
……
……
全速前进之下,众人果不其然,在一个时辰后便到达了目标的外围,进入到此地南钥便下令全军放缓了步调,以免惊动了山中人。
一路上再没与苏长今说过话,此刻倒是正与侍卫统领商量进山的计策。
“此处群山聚集,确实是一个适合隐匿的好地方。”
苏然望向崇山峻岭,层层叠叠,无相宫的人聚集在群山之内,确实不好搜寻。
“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归处。”
立于山畔一侧,高山仰止尽入视野,苏长今长身玉立,有此一言。
苏然到底是跟她时间最长,心思也懂得一二,“主子意思是,这里不简单……太子得到的消息有误?”
“谁知道呢。”轻笑一声,苏长今眼神清冷,刷的将折扇收起,向着进山的方向走去,经过苏然时微微启唇,“让苏府的人退到后方,一会儿听命行事。”
……
一行人刚刚进入山内,还未有所动作,便听到了一阵刀枪剑戟之声,大有随时会向这里杀过来的趋势。
“保护太子殿下!”
寒木高声呼喝,下一刻寒石直接冷着脸抱着剑守到了南钥的身侧。
声音传来的地方并不远,听起来人马不少,南钥回首间看了眼苏长今所在的方向,冷声开口。
“保护摄政王!”
“所有人听令,但凡遇到无相宫之人,杀无赦!”
“是!!”
话落,苏长今身侧左右已然守满了侍卫,南钥领兵在前,已经向着金戈之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
此刻,山谷内。
人影缭乱地重叠在一起拼斗厮杀,地上更是淅淅沥沥地倒下了不少人,不远处流动的溪水已然成了一片红水。
池越奋力蹬开了佩剑上的尸体,挪近到了一身玄衣的男子身边,粗喘了一口气,“三哥,山里的人数明显多了几倍,那个明月是不是骗了我们?!”
若非陆家军个个骁勇善战,皆是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人物,此刻早已被屠戮殆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