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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钥找人的确有一番手段,追踪无相宫的人不过数日,便已有了结果。
从陆府出来,南青眠便被找来的南祁渊的手下,先行接回了宫里。
等到苏长今回到苏府,经下人禀报后,得知南钥去了后院百花亭。
“百花亭?”
苏长今一愣,百花亭在后院,一般苏府待客都会在前院的大堂。
明烟算得上是府里的大丫鬟了,苏然二人时常跟随苏长今出行在外,府中杂事一般便由明烟明雨打理。
明烟恭恭敬敬地垂首,“太子有令,奴婢等人不敢违抗,现下苏然姐姐正在百花亭伺候着。”
苏长今微有些狐疑,面色复杂……擅闯后院,太子何时变得如此不懂礼数了。
“太子有何令?”
明烟不敢说谎,只原模原样地复述,“太子说,摄政王平日里习惯在哪儿,便领他过去。”
“这太子怎么会……”
苏悠话没说完,苏长今眼色微抬,她瘪了瘪嘴打住了话头。
没再耽搁,苏长今微一思衬,便领着人向着百花亭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南钥立于湖畔,似乎在给湖中锦鲤投食。
苏然候在一旁,见到是苏长今前来,出言提醒太子。
“长今,你回来了。”
转身,手中饵食尽数散落湖中,南钥也不在意,长袍翻飞,心情颇好于亭中落座。
他一身白袍赤色镶边,倒是像极了湖中那对头顶一缕白的锦鲤,苏长今自他对面落座,唇畔轻浅微扬。
“殿下,可是无相宫有消息了。”
南钥唇畔轻扬,远目含山。
“长今智计过人,所料不错。”
亲自添了一盏茶,自然地推到了苏长今的身前,“孤派人暗中跟踪查访,在京郊外的一处山林发现了无相宫的人马大批聚集。”
落座京郊,以山林为掩护。
苏长今轻轻摇曳折扇,若有所思。
“那殿下可是决定了,何时清扫?”
无相宫,本身就是一个为了反大庆而存在的帮派,即便他做尽好事,庆帝也绝对留不住这样一个有损大庆统治的祸害。
南钥轻轻颔首,眉眼温润而从容自若,“万事俱备,只待明日。”
“长今届时,可与孤一同前往。”
“孤会护你周全。”
知晓他体弱,南钥怕他会有所顾虑。
苏长今眉眼从容,心底却难免狐疑不断,她轻轻颔首,“如此,臣先行谢过殿下。”
她当然明白,南钥是在为她着想铺路。
擒拿无相宫的人,本就与她没什么关系,南钥自然可自行带人追捕,届时便是大功一件。
可苏长今也没想到,此等好事,他却愿意分出一杯羹。
她没理由拒绝,况且她原本也没想过置身事外……
按照原先的计划发展,如若从陆惊野和南钥两方皆无法入手,她自然会换个更加铤而走险的方法。
“长今,那位是?”
南钥眉头微锁,抬头望着一个方向,苏长今抬头,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了正在向这边偷摸张望的白心。
与她的视线对上,白心躲躲闪闪地撤开了视线。
她眼底微冷,没了笑意,“父亲的姨娘。”
姨娘,说来不过是妾。
只因这一两年,老王妃已经很少过问府中事务,白心也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府里对她的称呼逐渐变成了二夫人。
“苏然。”
面色如常,苏长今抿了口茶,淡声吩咐。
苏然自然知晓她的意思,退身向着白心的方向走了过去。
“长今。”
耳边传来呼唤声,苏长今冷眸回首时——
南钥的手掌已然不知来到了她的额前,发丝之间一阵轻痒。
“殿下……”
眸子微微缩紧,苏长今抬手抵住了他的皓腕,却被他一把桎梏!
南钥眸色幽深地望着她,禁锢她的力道不大不小,正好不容许她挣脱。
不知晓他要做什么,也怕被发现端倪,苏长今未敢用太大的力气挣扎,心底敲着鼓点。
幸而,不过片刻,南钥便轻笑一声松开了她,撤开时带走了一片垂柳青叶。
苏长今这才反应过来,应当是在牧野王府时,与陆惊野言语之时飞落她发间的柳叶。
但这等作为,也实在逾矩。
若放在女子身上,这便是孟浪了。
腕子上还留有一片温热感,她面露一丝僵硬,语气疏离而客气,“让殿下笑话了。”
南钥只轻声和煦,看着她温雅一笑,“怎会。”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孤派人来接你。”南钥起身,一袭白衣红边衣袍,如同遗世般的傲立。
只是,眼底微微泛起了阴翳。
“父皇将李峥嵘卖官鬻爵一事交给了三哥处理,孤理应去看看。”
似是临时想起,随便提了一嘴。
太子与三皇子南祁渊的夺嫡之争,如火如荼,朝野俱知。
可苏长今没想到,南钥竟会如此直接地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这般隐晦的一件事情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己,她当然明白南钥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南钥已然出了府,苏长今这才后知后觉,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不甘寂寞与平庸的白心身上,苏然正面对她说些什么。
白心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眼中一闪而过狠厉之色,“如若她敢寻衅滋事,王府不缺这个二夫人。”
白心但凡还有点小聪明,便不应该将主意打到她头上。
“是。”
苏闲领命。
起身,望向湖中的一池锦鲤,那些个吃饱喝足的肥鱼在池中打着滚儿,有些瘦弱的便可怜巴巴地被挤到了外围。
唯独那两条头顶一撮白色的鱼儿,轻松围绕在她脚下那片湖水。
“主子。”苏悠终是没忍住,从前院过来时便有一肚子话想说了。
“太子恐怕对您另有所图。”
苏悠向来对她藏不住话,这一点她知道。
苏长今未曾言语。
而心底,却已然暗浪涌动——
她身份未露,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对着一个男子做出此等逾矩之举,着实令人费解震惊。
品味殊好?
并不像。
南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明日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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