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铭略微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他,然后问:“玄疆可在?”
司刑连忙回答:“在禁闭室。”
周子铭同詹鸢互看一眼,他只身前往,看起来是对震殿轻车熟路。
司刑在后头悄悄问詹鸢:“国师怎么来了?”
詹鸢笑了笑,叹气道:“对天伦山有感知吧,就是来看看天伦山的情况。”
詹鸢没有选择同周子铭一起去见玄疆,她现在不敢见他。
玄疆,这一世她亏欠他,而如果他是永珍帝的话,那他还欠她一条命!
詹鸢痛苦闭眼,玄疆身上有太多她弄不明白的地方,还没找到头绪,真是叫人心烦!
她随身带着帝钱,她取出六枚,直接在震殿里卜算起来。
“卜前世今生。”詹鸢道,六枚帝钱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旋转,一会儿纷纷落地。
詹鸢将每一次的卜钱记录,算到最后,玄疆前世的生辰八字还是跟柳金眉一模一样!
可他又不是柳金眉啊!
“是谁和柳金眉共生辰八字?”
詹鸢深锁眉头,疑惑不解,前一世里她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过了许久,周子铭带着玄疆从禁闭室出来。
詹鸢意外,指着玄疆问:“你……”
“玄疆本座就带走了,”周子铭说,“天伦山掌门犯事都是送往宇天监处置,这是规矩,叫玄疆关在震殿之下,并不妥当。”
詹鸢想到了贺兰山,当时也是因为犯错被押送去了京城,现在还关在宇天监的地牢里。
“那好吧,”詹鸢说,“但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这条绳子是捆仙锁,你应该知道的吧,绝对不能取下来。”
周子铭道:“本座知道。”
同周子铭又寒暄了几句,詹鸢便安排人员送周子铭带玄疆回京城。
周子铭这次过来当然是从秘境那条道来的,这条道当然不能让其他弟子知晓,所以詹鸢又下山偷偷置办了马车,送周子铭和玄疆去京城。
现在玄疆也被带走,天伦山内就再也没有值得詹鸢牵挂的了。
她又来到行灯的坟墓前祭拜:“师父,我还有未做完的事,就先走了,日后再来看你。”
她朝墓碑磕了几个头,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适应凡人的生活,不再觉得自己是九华天的仙人,不认为世间凡人都不值得她跪下。
而她要去哪里呢?
仙方山里还有一只背叛了她的妖没有处理,是杀害行灯的罪魁祸首,她无论如何是要给行灯报仇。
等祭拜完行灯后,詹鸢便动身去往仙方山,不论如何都要找月华仙君将清河交出来!
仙方山外已经支起了结界,詹鸢御剑碰了个壁,吃惊了一下。
“月华仙君?”
詹鸢不敢相信月华仙君竟然用结界来阻挡自己上岛,月华是真仙,他布下的结界詹鸢自然不能轻易破解。
詹鸢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护着清河?
清河那只妖为何能得到他这样的仙君庇护?
詹鸢落在海面上,天伦山的剑在波涛上起起伏伏。詹鸢眉头紧锁,看着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仙方山,一时竟然拿不出主意。
这是月华仙君的道场,强行破结界上岛也不是办法。
詹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做拜访,施法往结界内传信,叫了月一和月二两个小仙童出来。
月二一看见又是她,很不高兴:“怎么又是你?”
他双手叉腰,撅着嘴,跟个生气的小包子似的!
詹鸢赔笑道:“特来拜见仙君,请二位仙童行个方便!”
月一问:“我们为什么要给你方便?”
詹鸢说:“因为我也曾是九华天的仙人。”
月一月二同时对她上下打量,很显然,她被贬为谪仙的事情这两个小仙童并不知道。
月二问:“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是仙人了?”
詹鸢朝他们笑笑,亲自展示了仙术和自己的仙魂之力,把月一和月二看傻了眼。
“我曾是九华天的仙人,因故被贬乳凡间,成了谪仙,又因机缘巧合成了现在这副肉体凡胎的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凡人,但内在的灵魂还是仙魂,你们刚才也看见了。”
月二歪着小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不解。
詹鸢也只能对他们笑笑,因为她自己也疑惑不解。
权当老天恩赐了!
忽然仙方山内传来一个声音。
“让她进来。”
詹鸢欣喜:“多谢月华仙君!”
刚才那个声音便是月华仙君发出来的,有了他的首肯,月一和月二自然打开结界,迎詹鸢上岛。
詹鸢一再道谢,跟随他们来到月华仙君的道场。詹鸢一走进来便感到熟悉,这个地方她曾经应该来过。
肯定来过!
月华仙君盘腿坐在蒲团上,他闭着的眼睛末端是微微上挑的形状,眼角还有些发白,就像月初的弯月那般,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詹鸢见过仙君!”
月华仙君缓缓睁眼:“你一再求见本君是有何故?”
“是这样……”
詹鸢将自己的来意同他说清楚,她以为月华仙君会支持自己,但谁知……
“本君不做屠戮事,你且回吧!”
月华仙君拒绝将清河交出来给她,因为詹鸢是要给行灯道人复仇。
月华仙君闭眼后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能放下且放下吧!”
“月华仙君?”詹鸢不敢相信,“他可是妖……”
“妖又如何?”月华仙君反问说。
詹鸢一时无言以对,他这个态度就像曾经的自己,以为妖又怎样,同样是万物生灵,也应当庇护。她这一刻有些能明白当时她说这话时候玄疆的感受了。
她当时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詹鸢不放弃:“可他杀了人,杀了我这辈子在人间的师父。”
月华仙君又睁开了眼:“詹鸢,你既视被贬谪仙入轮回塑了肉身,你还记得过去的事就应当知晓凡人这一辈子的恩恩怨怨究竟是写什么,一旦死去,前尘尽忘,投胎转世后又有新的恩怨因果,凡人一生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有什么重要?还值得你心心念念?”
月华仙君苦口婆心,对他说的话,詹鸢自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