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伦山上的修行人,”詹鸢先自报家门,“那棵树已经成精,并不是什么神物。”
听到她说自己来自天伦山,周遭围观的群众都严肃起来,但下一刻,她又说什么不是神物,大家有都不高兴了。
“分明就是神物,你是个假的!”
“是假的,假的!”
“假的!”
……
面对越来越高涨的民愤,府尹重拍惊堂木。
“肃静,肃静!”
詹鸢深深叹息,凡人愚钝,竟到如此地步。
周围责骂的声音愈演愈烈,詹鸢却不为所动,既不反驳,也不给府尹跪下,就这样僵站着。
可她却不是什么也没做。
她想着那棵妖柳,意识已经飞去了柳树所在的地方。
那棵妖树似乎也是感知到詹鸢来了,在这里瑟瑟发抖,明明没有多大风,整个枝条却动的厉害,看上去很颓败。
詹鸢虽然是意识,但能耐跟有身体时一样。她直接对柳树用仙术,将那个修炼成精的精体抽了出来。精体还没化成型,此时只是一团光斑,被詹鸢的仙术束缚,在有限的空间里四处乱窜,却怎么也逃离不了!
“你敢冒充神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知道那些神仙心眼最小了吗?”詹鸢道。
精体仍旧乱窜,詹鸢不理会,带着这团光斑就回到了衙门。此时她睁开眼,府尹已经打算上刑了。
衙役拿着刑具上来,詹鸢直接叫出来:“你们回去看看那棵树还活不活着!”
所有围观的百姓又是一惊,但没人动弹。
詹鸢又道:“那等会你们回去时看见柳树已经不在了不要再来怪我!”
这个时候就有不少人往回跑,衙役站在她跟前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刑。
詹鸢说:“大人何不等他们回来后再用刑,我不下跪自有原因,大人也不用如此心急。”
那些人跑回去看,方才还清风拂柳的地方,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头一点绿色都没有了,整个一附枯死的样子。
“妈呀!”
有人承受不了瘫倒在了地上。
有人吓得站不住脚后跟。
还有的人直接吓得大喊大叫,四处乱跑,俨然是疯了!
不久后,有人跑回来:“是真的,是真的,神树,死了!”
詹鸢扬唇轻笑,可有人仍指责她:“你就是妖魔,神树肯定是被你害死了,杀了她!”
詹鸢挑眉,回头看那人,是个彪形大汉!
詹鸢将妖柳的精体放出来,一团光亮,像夜里报团的萤火虫。
“这就是那棵柳树的修炼成精目前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我才是妖魔,那你们就拿出证据,反正在京城,皇城脚下,请出个宇天监神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宇天监,她说宇天监!”
她的话总是能引起骚动,此时人群里,忽然有人往前挤,最终挤上堂。府尹定睛看了一眼,而后赶紧下来,跑到跟前。
“下官不知道周大人驾到,请大人海涵!”
詹鸢闻声回头,只见周禾悎站在自己身后。
她吃惊地看着他,周禾悎朝她报以微笑,转头和府尹说:“这位道姑是我的朋友,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要审她?”
状告詹鸢的无知群众看见来了个连府尹都要低三下四的人,又开口称她为道姑,此时心里多少有些信了詹鸢。
“这……”府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道,“有人状告她毁了神树。”
“神树?是靠近京郊那边的一颗柳树?”周禾悎好像有印象,“就是大家都传闻的那样,百年长青,绿叶不倒的大柳树?”
这个传闻周禾悎也知道,看来已经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了。那肯定皇上也知道,宇天监也知道,但却放任不管?
詹鸢有些疑惑,寻常人搞不清楚就算了,宇天监也没有一个人看出这棵柳树成了精?周子铭也不清楚?
她带着疑问,看向周禾悎。他还在和府尹打官腔,然后指着詹鸢面前的一堆刑具说:“敢问府尹大人,这是什么?”
府尹赶紧叫人把刑具撤走,解释说:“误会,都是误会,下官不知道这位道姑是这样的身份,因为她上了堂后一直不下跪,所以才……”
詹鸢刚才想事情去了,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周禾悎笑道:“那既然如此,一场误会,大人就结案吧!”
府尹咳嗽两声,赶紧坐回去,拍惊堂木:“京郊村民状告道姑詹鸢,其罪名不实,退堂!”
“走吧!”
周禾悎牵起她的手,将她带下了,带出人群,带出衙门。
到了外头,詹鸢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禾悎说:“我路过,看见很多人往这个方向跑就来看看,结果就看见你在衙门里受审,就进来看看。”
詹鸢笑:“你倒是闲情逸致,来看我笑话!”
“倒是你,”周禾悎说,“怎么被人搞到衙门里来了,还被说成毁神树,那棵树不会真是你毁的吧!”
“算是。”詹鸢坦然承认了。
周禾悎愣住:“我就是开个玩笑。”
詹鸢道:“确实是我,但并没有死。”
她给周禾悎看妖柳的精体,这时候才发现手还被他牵着,一时尴尬,连忙甩开。她的手柔若无骨,细腻得令人疼惜,忽然间抽开,周禾悎感到心里莫名一阵落空。
詹鸢将精体放出来给他看,周禾悎第一次看见这东西,问:“没有这是什么?”
他揉着指尖,还有刚才她手上的触感。周禾悎的脸红了一下,但没让詹鸢发现,詹鸢解释道:“这是精怪,现在他很弱小,所以是这个模样,当能化形的时候就能像个人一样站在你面前了。”
周禾悎被这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住:“所以这就是……妖?”
詹鸢说:“你要这样认为也可以。
妖柳的精体似乎听得懂她的话,在周禾悎四周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好像很喜欢你,”詹鸢说,“你莫不是有吸引精怪的体质?”
“吸引精怪?你别逗了,我一个读书人,哪能有这种好事?”
“油嘴滑舌!”詹鸢哼了一声但嘴角却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