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夫人,你进了内院再去瞧瞧,更是要叫人看花了眼。”
拾书的话越发勾得几个主子加快了步子。
几人一进门,便看到东西两边的抄手游廊,上头雕梁画柱,廊下却是隔不远就有一只鸟笼儿,鹦鹉、画眉、黄鹂,园中花团锦簇,曲廊水榭,亭台楼阁,在繁花绿树中隐匿了小桥流水,一时鸟语花香。
木槿之笑裂了嘴巴,说道:“妹妹可还喜欢,可是比咱老屋大不少,而且那位老大人也是个爱享受的,这园中景致一处处,一落落却是不重样儿。”
木柔桑罗扇轻遮甜甜一笑,左夫人先说道:“早就听闻那位老大人极爱修葺自家园子,那七十多万银两没有白花,值这个价儿,瞧着这假山上、小溪中的水都在流动,怕是从外头引进来的活水,咦,前头还有个大水塘?还有亭子立于水边,而水池中又有青荷白莲,水中锦鲤轻游。”
“舅母说的是,我瞧着这景儿却是生平头回见到呢!”木柔桑越瞧越喜欢。
木槿之说道:“我当时瞧第一眼就相中了,想着妹妹必也会喜欢的,这还只是前面的景色,各处院子后头还有不同之处。”
众人穿过这片青荷美景,行过一处曲折水廊,方才看到几处院落,青竹深处墨香飘,繁花满地韵香存、十八水廊清漪倚、云挽月留醉语前......
此时正值初夏,唯有清荷香气袭人,独占鳌头!
旺财媳妇引了众人来到踏云水榭,里头已摆好桌椅,上头放了上好的清茶,瓜果,还有精细的糕点。
“主子们定是走累了,不妨在此处先歇上会子,待吃过了茶点再去瞧瞧。”
左夫人早走得已薄汗浸衣,巴不得有个地方坐一坐,说道:“你这婆子到是个妥当的。”她见旺财媳妇的穿衣打扮又与旁人不同,心知这是内院的管事婆子了。
“这是旺财婶子,我兄妹俩自发迹已来,她家是买进来的第一房下人。”木槿之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恰到好处的落在跟来的丫头、婆子耳中。
左夫人暗点头,木槿之这是在敲打新来的仆妇们,说道:“往后可要好生听差,姑娘居于内院,万事莫叫姑娘太过操劳,却也要事事恭请!”
“是,谢舅夫人提点。”旺财媳妇原只管过厨房,几时有像现在这般子威风了,言语间难免有些得意,左夫人特意敲打她,这些福气不过是木家两兄妹给的。
这时有小丫头已沏好了温茶,端给几位主子,木柔桑一大早起来,人还没怎么清醒便已上了马车,自是顾不上吃早点,这会子却是觉得很饿,便多吃了几块糕点,才喝了一盏茶。
旺财媳妇乖觉的立于一旁,与柳姑姑站于一处,她自个清楚自个的事,柳姑姑可是宫里放出来的,心下便留意她的行事方法,暗暗偷学起来,总归是不想落了木家的脸子。
几人休息好后,听见柳姑姑说:“几位主子想先出哪处院落瞧瞧?”
旺财媳妇忙说道:“墨香斋是内书房,少爷暂住那处,中间的清漪园是少爷成亲的主院,东边的韵香院是姑娘的住所。”醉语台不用说,自是用来办花宴听曲儿的玩耍之地。
木槿之道:“妹妹与舅母怕是累了,先去妹妹的韵香院吧!”
几人又起身离了水榭往北,又沿着青石板路往左,绕过一片太湖石叠落的小花园,这才来到了木柔桑将住的地方。
春染等人早已先一步进了院子收拾妥当,见众人过来了,忙上请给几位主子请过安,方道:“姑娘,这韵香院都赶得上咱在小山村的老屋子了,姑娘的闺房在主屋东边,推开窗子正好看到一片荷花呢,出了院子不过行上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可到墨香斋与清漪园了,再过去便是醉语台,除了离那处远了点儿,从这儿去其他院落到是极方便。”
木柔桑立于院中向东边看去,果然,东厢房后边连着一片碧荷,中间有个小廊并花坛子隔开了。
“这个院落不错,不用出院子便能把景色收入眼前。”左夫人对于木槿之的用心安排十分满意。
又指着那个小廊问道:“这个廊子通往何处?”
木槿之笑道:“我妹妹喜桃花,我便令人在屋后种了一片桃花,又叫人在西厢房后种了几株桂花,这院中三五成群的栽了些梅花树,妹妹极爱四季花香,我便依着静居的样子弄了些花草放在这院中。”
这院子宽敞明亮,不见一丝能生阴凉之气的物什,显然是木槿之有留意,只是栽了些喜气的花草,能令这里的主人时时赏心悦目。
木柔桑提起裙摆跑进屋内,推开正厅后门一看,果然满园翠色、青果硕硕,她欢笑道:“呀,都结桃子了,来了京城还能吃到老家的桃子呢!”
“也不知这桃树移到这处,结出来的桃子是否与老家的一样。”木槿之踱步过来。
“妹妹看,那小廊绕到了屋后,另叫人盖了一座春归亭。”说到这儿他声音又慢慢落下去了,木柔桑秋后便要出嫁了,他弄得再好,却是来年不见木家女的娇笑声。
“姑娘,这亭子好呢,左边是桃林,右边临水是荷花池,到时姑娘可以搬了绣架,坐来那处乘凉绣花。”春意很开心,她终于不能跟人挤着睡了,如今这院落可是有六间耳房,足够四个丫头分的了。
木柔桑拉着左夫人,又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她的主屋居于院中,前后都带着个小花园,等见到木槿之时,见他站在院内正指挥婆子们把她的绣架及书箱全抬进了东厢房内。
“妹妹可喜欢?”木槿之回头看着她直笑。
“嗯,喜欢,舅母也说很好。”木柔桑难得露出小女儿态。
左夫人说道:“不若把你主屋的西间做个小私库吧!贵重之屋皆锁到那屋里。”
木槿之也觉得这样比较好,西厢房成了待客之处,东厢房是她的书房和绣房,便又命人把那些箱笼抬进了西次间,春意与春风早就拿了帐册在一旁对数。
“还请舅母照看一下,我先去墨香斋那边一趟。”
“你只管放心去吧,这边有我看顾着,出不了茬子,快去那边收拾收拾。”左夫人也知道搬家事儿多,便不留他。
木槿之说道:“那处有冬雪打点着,只是不亲眼看看不放心,舅母与妹妹休息好后,便去那处瞧瞧。”
他并没有叫通房丫头冬雪帮着打理书斋,而是另安排了管事的婆子,只是把房内之事交给了她打理。
待得木槿之走了后,春染几个这才风风火火的把她的闺房收拾起来,今日一早过来,木柔桑早已累坏了,她便叫了两个小丫头拎了个小炉子又提泉水,与左夫人两人去春归亭小坐,由着丫头婆子们瞎忙,有柳姑姑在那儿盯着,出不了乱子。
左夫人走到春归亭很不客气的坐下,说道:“搬家真是个累活儿,好在万事不用你动手,那个小丫头,快些把茶水烧起来。”
木柔桑又打发另一个小丫头去取了些糕点过来,闻清荷品香茗,到也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丫头,想必你已知怀庆公主有意要把靖安郡主嫁过来的事。”左夫人小心措词,只因木柔桑与木槿之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她怕木柔桑一时接受不了,就好像天天捏在手里的糖果,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抢走了一般。
木柔桑心里不酸溜溜的才怪,心中的小人只擂小身板儿,呜呜,好不容易养大的哥哥,小荷才露尖尖角,这就要被挖到别人家去了。
嘴上却应道:“嗯,已知了,我也问过哥哥了,他与靖安郡主原是偶然相识,到也算不上盲婚哑嫁。”
至于她逮着拾书暗地里逼供出来的狗血事,绝对不会告诉左夫人,到底怕因靖安郡主不拘小节而惹左夫人不高兴。
“你平日与她也走得近,可觉得她为人如何?”左夫人对木槿之的婚事很慎重,若那靖安郡主与当年的怀庆公主一般娇纵,她便要好生思量一番。
木柔桑低头浅笑,靖安郡主怕是因心中有木槿之才对她那般友好,不过,家中无长辈照看,靖安郡主即便性子霸道了点又何妨,木槿之到底要出仕为官却家世薄弱,靖安郡主的性子、身份极适合娶回来掌中馈!
“哥哥若喜欢,这事儿便成,哥哥若不喜欢,怕是还要舅母多担待了,我想,哥哥多半是乐意的。”
木槿之远不是小时候那般子好糊弄了,精着呢!木柔桑心中却十分肯定木槿之是愿意的。
左夫人听后却是放心了,说道:“他若愿意,这事儿便能成,怀庆公主也是瞧着你家的家事简单,又说靖安郡主是个纯善的,你再过不久便要出门子了,想来姑嫂之间也不会不和睦。”
木柔桑可不认为靖安郡主是个胸大无脑的,皇家女子有哪个不是利害的,只是比起怀庆公主自是要差得远了,否则她也不可能哄得当今皇上册封她为郡主了。
“嗯,舅母说的是,因家中没有长辈,哥哥婚事还需舅母多多操心。”